“哪里哪里,”贺老母皮笑肉不笑的回应道,“这哪里是我们的福气,这是我们的祸事吧,你说放眼望去,这七里沟哪家媳妇有你家的那么能干,待你就跟他亲娘似的。”
明面上听着是夸奖的话,可徐老母却笑不出来。
谁不知道她徐家对她那媳妇多刻薄恶毒呢。
只是平日里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大家都不好捅破窗户纸。
徐老母颇有些无奈,“我说老姐姐啊,你可真是个记仇的。”
贺老母正要搭她的话,又见那粮仓里跑出来几个人。
都是大高个,平日里个个都是能干人,这会却直作呕。
“这里头是怎么了?”贺老母问道。
一小伙子顺下来气,面色难看的说道:“好些耗子撑死了,胃炸开来,浑身透着一股恶心味道。”
这里头又忙活了近半个时辰才算把这耗子清理干净了,用箩筐装出来的尸体集中在一块焚烧掉,远远看去活像一座小火山。
一烧起来这气味更加难闻了。
“快快快!都往田坝去,离的远一些,只怕这玩意有毒。”老村长招呼着众人散的远一些。
那粮仓里还剩了些余粮,七里沟统共三十户人,按照每人五斤米分了下来,再没有多的了。
“我孤家寡人一个,我家里头的粮还够吃,我就不要了,”老村长沉重道,“来,吴家的,你们娘俩家里头没个顶梁柱,这会地里又遭了难,我这五斤给你。”
那吴寡妇听了当时红了眼,拉着青铜便上去谢了又谢。
此刻大家累了一天,已经到了后半夜了。
众人席地而坐,都唉声叹气的。
老村长撑着精神头继续鼓励着众人,“想当初咱们老祖宗刚到这里时,七里沟还是片荒地呢,现下虽艰难,但只要我们万众一心定然可以共度难关!”
可底下的人没一个回应的。
老村长也不愿再多说,只淡淡道:“今日就先回去吧,明日午后每家派个管事的来开会,再商议。”
众人本陆陆续续的都散了,可人群之中突然又燥热起来。
“来人啊!陈家的人咋倒了!”
大家一股脑的围上去。
贺予安高举着灯笼,拨开人群,到了陈老大的跟前。
只见他倒在地上全身抽搐,整个人五官扭曲,口吐白沫。
七里沟没郎中,此刻大家都束手无策。
贺予安平日里学识渊博,一看他这模样,心里也就有了数。
也不管那陈老大家的搂着人哭的多无助,只平静说道:“这人就是华佗在世也回天无力了。”
他说完话,又蹲下身来仔细将陈老大查看了一番,最后脱了他的鞋子,看到他整个脚掌已经发紫,上头有个明显的咬痕。
不等贺予安下定论。
那二牛高声道:“大家快检查检查自己身上,尤其是今天进了粮仓打耗子的!这耗子有毒啊!”
那些个妇女更是吓坏了,你挽着我,我拉着你,生怕从黑夜之中窜出什么东西来。
有出了这么一件事,贺家三人一直到天微亮了才回家。
李尖尖一夜无眠,一来是担忧,二来是……饿的前胸贴后背,她这人没啥厨艺在身上,连带着团哥也跟着她挨饿。
贺予安累坏了,这会倒没注意到坍塌的院墙。
“娘,大哥,你们先歇着,我去随便煮点什么吃了再休息,嫂嫂肯定也饿坏了。”
贺老母点头,想开口帮女儿,可年纪大了,又折腾了一夜,实在心有余而力不足。
“孟儿。”
“诶。”
“用放在地窖里头的酒糟煮,一人煮上两个蛋。”贺老母道。
贺孟儿却愣住了,目光落在贺予安身上。
贺予安思量了一阵说道:“我吃土豆,你们煮蛋。”
“大哥不吃,我也不吃。”
贺老母一听,忙接上话,“那煮半锅土豆,给尖尖丫头和团哥煮上两个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