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党这头,领队的骆南是在情急之下逃进的巷子,他并不熟悉地形,后面穆霜白又追得死紧。没奈何,他让萧旦等人藏在断头路的几户人家的大门门洞里,等待时机逃离,自己则去引开追兵。
“南叔!”萧旦伸手想阻止他,对方却坚定地摇了摇头,转身沿着另一条小巷跑了。
不多时,躲在阴影里的萧旦看着穆霜白从自己眼前跑过,攥紧了拳头——
穆!霜!白!南叔要是有个三长两短,老娘和你没完!
骆南七拐八弯地跑了一阵,渐渐体力不支。他停下来喘了口气,悲哀地意识到自己迷了路。手中的枪已没了子弹,后头穆霜白又越追越近,简直是雪上加霜。骆南背靠着拐角的墙面,双手握着枪,深呼吸控制着因紧张而微微颤抖的手,准备趁穆处长拐进来的那个刹那给他来一枪托。
可惜事与愿违,早料到了这一招的穆霜白完美地接下了他所有的攻势。骆南只觉得手腕一疼,枪不知道怎么的就到了对方手上。
后生可畏啊。他看着对方不怀好意的笑容,竟然有心思暗暗感叹了一声。
“您带着把空枪都敢独自把我引开,逞英雄也该量力而行吧。”穆霜白掂了掂手里的枪,笑眯眯地把它递还给骆南,意义不明地抱起胳膊往墙上一靠。
南叔琢磨着对方是想好好折辱猎物一番再动手,突然后悔自己没留一发子弹用来自杀。他无奈地看着穆霜白,提议:“杀了我吧。”
“为何?”穆处长一挑眉,“我相信课长更乐意看见活着的你。”
没了话说的骆南拿眼睛去瞄深灰色的泥墙,开始思考以多大的劲力撞上去能死得痛快点。
“你可别想着自杀。”穆霜白立刻上前两步,边说边伸手去掏上衣口袋。
无外乎是手铐一类的东西吧。骆南主动地抬起双手,却发现落入手中的是一把小巧精致的钥匙。
“花园街25号,我的安全屋,有半个月的存粮。白天不要出门,晚上不要开灯,尽量不要和你的人联络,等风头过去。自己小心。”穆霜白说得很快,没能反应过来的骆南愣愣地看着他,眼神仿佛在看一个怪物。
“前面第一个巷子口右拐,一直走五百米就能到大路……”穆霜白又说了两句,后知后觉地张开五指在南叔面前晃了晃,“您在听么?”
后者张了张嘴:“你……”
“我曾经常听锦书提起您,您是她最敬重的人。”穆霜白按着他的肩膀把人转了个圈,“快走。”
骆南机械地刚要抬腿,手腕又被拉住了,回头一看,那个一肚子鬼点子的年轻人真诚地看着他:“差点忘了,您得打晕我。”
结果到最后,吉川少将死了,随行人员伤亡不少;红党跑了,留下的几具尸体却来自青帮;穆处长遭人暗算,昏迷不醒,特高课偷鸡不成反蚀了把米。中岛静子震怒之下,回到特高课打了几个电话,带着人查抄了雁月楼和美租界里一家小烟杂店,不抓到红党誓不罢休。
之前的电话里,她的好属下劝她:“课长,您真的要这么做?”
“吉川少将是帝国的栋梁之才,我必须给高层一个交代。”中岛静子的声音冰冷。
“您不是一直打算放长线钓大鱼吗,如今边牧的身份还未查清……”
“此路不通,自有其他路可走。除掉他的党羽,他再厉害,一个人能做什么?”中岛静子不耐烦道,“你拖住季鹰,别让他出来搅和。”
电话那头安静了半晌才冒出一个字来:“是。”
穆霜白在医院的病床上醒过来的时候听到的就是这么一个惊人的消息。他腾地坐起身一把抓住坐在床边的季鸣鸿的手腕:“你说什么?他们去抓锦书了?!”
大少爷只当他是对雁月楼老板娘旧情难忘,心里闷闷气了一气:“特高课捣了红党两个窝点,但没抓到人。”
“那就好……”
穆霜白刚想松口气,不料季鸣鸿又加了一句:“只是没抓到活口。”
“什么?!”他的手猛然收紧。
“哎疼疼疼!”季鸣鸿直跳脚,“红党是死了不少人,但我听说老板娘并不在里头。”
穆霜白这才撒了手,他掀开被子跳下床,扯下衣架上的外套便往外跑,全不管自己的衣服上还粘着大块凝结的血迹。
大少爷被他一连串的动作惊得一蹦,连忙拔腿追上去:“老穆!哎!老穆!你去哪?!你头上还有伤!医生让你好好静养!”
穆处长摇摇晃晃地跑到街上,听见街头巷尾都在谈论雁月楼的变故。
“听说没,雁月楼,被日本人砸了。”
“那种挂着戏园子招牌的烟柳之地,早就该砸!”
“哎,日本人才不会管这些,据说是因为那个老板娘被查出来,是个共产党!”
三个字一出,谈论的声音立刻小了不少。
“共产党?是真的吗?”
“怎么可能有假?之前雁月楼里枪声响了一整个下午。”
“那个老板娘竟然是共产党?真是人不可貌相。”
“可不是嘛,后来我路过往里头瞄了一眼,那叫一个血流成河啊。啧啧,真惨。”
“听说下午美租界里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