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齐府中各院的人匆匆的都往一个地方走去,似乎迎来了比昨天更大的劳动阵仗……
夏梵如也跟着一字队人流奔着前院去,今个来传的嬷嬷,脸上颇为严肃,手上还提着那平日只是嘴上说说却并未拿出来的竹板子,让人一看就知道有人犯事了,路上婢子们不断的小声的讨论着。
“听说少爷昨晚上抓贼时被打了,流了一脸的血……”
“哎呦!打的可严重了,咱家医馆里的郎中都来了,好悬没救过来呢!”
“听说打他的不是贼,是府上的下人呢。这不才把所有人找了过去。”
“……”事情却说越离谱!
夏梵如却越听越觉心虚,手脚也开始冰凉起来。其实不用猜也知道,这么大的阵仗所谓何事。那昨晚上打人的可不就是自己嘛。
想起昨晚,轮到她巡夜。拿着灯笼正绕着府走,忽然传来抓贼的声音。她放下灯笼,拿起墙角的木棒,壮着胆子向声音的来源处蹑手蹑脚的走了过去。
假山处,明亮的灯火照不到这里,月光洒下来也被层层叠叠的假山隔了个七八分。
夏梵如缩在山后,听着渐渐靠近脚步声,她顺着影子反着走,绕道那人身后,趁人还没转过来的时候,猛的挥棒,狠狠的打了下去,正当她欣喜若狂的想着可以邀功的时候,下一刻就呆若木鸡,就着几分月色看清了那人的脸庞。
齐季!!!少爷!!!
“噗嗤……哈哈哈哈”穿着夜行衣的真正贼人,从另一处假山后缓缓的走了出来,看着夏梵如此举很是嘲笑并带着些许感激,微微欠身行礼道:“多谢姑娘。”随后翻墙离开。
夏梵如还未来得及上前查看齐季的伤口,就看见远处靠近的提着灯火的家丁。
她赶忙躲起,看着齐季被人抬走。颤颤的回到房里,一夜无眠,不时的看着门口,生怕有人突然冲进来把自己拖走,然后乱棍打死,一想到棍棒落在自己身上的感觉,噬骨的疼痛和寒意从夏梵如的记忆里渗出开来……
这一大早,嬷嬷来叫人,夏梵如就知道,齐季应该是没看清自己,要不然直接抓自己就好了,那还用的着把所有人叫去。
她下手不明轻重,也不知道到底人被打成了什么样子,可这一路上,听着其他人的言语,她越来越心慌,三人成虎,说的她好似把人打死了一样。
夏梵如心想,若严重就承认,若不严重就不承认。
她边走边开始祈祷,把她平时听过拜过的各路佛祖,大神小神统统念了一遍:千万不严重啊!
到了前院,已经规规矩矩的站了许多人,众人前方的廊下,齐季在上面坐着,身旁那位同门师兄廖羽也在,看着齐季包起的头笑个不停。
下人到齐,管家开始说话,大致的内容夏梵如忙着祷告神灵也没听。不过不听猜也猜得到,大体就是:谁打的人,赶紧自己承认,一会查出来,就是不得好死之类的。
夏梵如哪里肯信这样的话,自己承认就不会挨打了?
在所有人都讪讪低头的时候,她小心的半抬起头,瞄着齐季,椅子上的齐季,依旧面无表情,神色冰冷。看上去却是精神,应该是没什么大碍的。而齐季顾着和师兄交谈,眼睛根本就没往她们身上看。
其实夏梵如看的不错,虽然齐季被打昏了过去,但是就破了个皮,第二天就生龙活虎。连他爹娘都没守着,可见伤的根本不重。
但是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人还是要抓出来的,至于怎么惩罚,齐季自己也没想好……
夏梵如暗自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心下想:没事,没事,太好了,那就不承认了。
正在她暗自庆幸时,齐季扫了一眼她们,嘴唇微动:“没人承认是吗?”他放下了交叠着的修长的双腿,身体前倾,眯了眯眼睛,脸色阴云密布,尽显威严:“我听到了那个人的声音,你们一人上前叫我一句‘少爷’,开始吧。”说罢,身体又靠了回去。
众人闻言轮流上前,一人一句的说着,夏梵如已经听不到其他声音了,她的心开始咚咚打鼓,怎么现在没有个地缝让她就此消失。
自己昨晚上说话是什么声音来着,不管了,只要和平时不一样就行了呗!
很快轮到了她,强控制着因紧张而微微颤抖的身子,腿仿若打了霜一样不愿行走,慢慢往前挪着步子,走到齐季面前,暗自清了清嗓子,发出了一个堪比青楼花魁的无比甜腻的声音:“少爷。”
额间已经冒出来冷汗,心下祈祷:让我走吧,让我走吧!
齐季听到这个不似是正常人的声音,鸡皮疙瘩瞬间起了一身,一口茶水差点呛在喉中。不免转过头来看着她的脸,但是却在看到她脸的一刻有了一丝惊讶,道:“我是不是在哪见过你?”
此言一出,夏梵如脸色瞬间白了,心中已是波涛汹涌。
“怎么会呢,奴婢刚刚到府上半年,那时候少爷还未回来,怎会见过奴婢?”夏梵如故作镇定,依旧是那酥人骨头的声音。
齐季实在受不了这声音,也想不起来在哪见过眼前这丫头,咂了咂嘴,挥挥手,说了句下去吧。
转身退下的瞬间,夏梵如觉得自己的心宛如荡秋千般落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