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家五姐并没有受伤,一个十来人的刺客小队还不够她练手的呢。
她将断箭收进了囊中,准备有朝一日去兴师问罪。
他们这箭是定制了多少支啊,随便出个任务都能用上,也不怕暴露了身份被仇家暗算。
阎家五姐拍了拍身上的灰,背起行囊,走上了一旁宽阔的官道。
许久没回来了,她想放慢脚步,好好欣赏一下故乡的风景。
官道两侧种满了行道树。风拂过树叶时哗啦啦的轻吟,将路人心头的燥热悉数洗去。
北方的夏天算不上热,又赶上附近河流难得的汛期,天空布满了浅灰色的云,不知道一会儿会不会下雨。
唉,回来得太过匆忙,也没来得及给妹妹带点外地的特产尝尝……
弟弟呢?离家的时候他还小,现在能自己一个人出远门,应该是个小男子汉了吧。
听说他去隔壁镇上的私塾念书去了,临行前还把爹爹的玉扳指拿去典当行换了盘缠。
行啊,长本事了,都能从铁公鸡身上拔毛了。
至于某人瘸了腿这件事……纯属他活该。
想把自己女儿打残废,结果到头来自己成了残废,真是一报还一报啊……
所幸老天开了眼,帮她同样苦命的妹妹脱离了苦海。
阎家五姐来到了戏班子附近,熟门熟路地走到了服化间门口。
听见了久违的说笑声,闯荡江湖多年的“阎大姑娘”,不由得心头一暖。
她敲了敲门,对着只开了一道门缝里的老奶奶说:“干娘,是我。没有人跟过来。”
“五姑娘真是女大十八变。”老奶奶笑盈盈地打量着阎家五姐,“快进来吧,班主也想看看你呢。”
“姐姐!没想到我们还能再见面。”阎家五姐热情地抱住了班主,“让我看看……姐姐过得可还好?”
“好,一切都好。”班主和母亲对视了一眼,眼角漾着笑意,“这小丫头和你一样倔,非缠着我要学戏。”
“怎么?你不肯教她?”
“哪有,她可是天生的好苗子,我喜欢得紧呢。”
班主蹲下身,摸了摸阎六儿的小脑袋:“想要这双鞋的话,干姐姐可以送给你哟。”
“真的吗?”阎六儿欣喜地抬起头,“可干姐姐不是最宝贝这双白色的舞鞋了吗……”
“唉,再宝贝又有什么用呢,现在也穿不下了。
我想把它留给家里那几个小祖宗,谁成想他们比你还叛逆,说是坚决不会继承我的衣钵,要去城里接受新思潮的熏陶。”
“我知道,他们成天把什么先生的挂在嘴边,还捧着书叽叽喳喳地在街上念。
我……哈哈,我不识字,就算拿着书,也不知道书里都有什么黄金屋。”
“你多幸运呀,有干娘教你读书写字,我要是晚生几年,遇上你干娘,也不至于大字不识一个了。”
“哎哟,五姑娘,‘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呀,十里八乡的,谁没听过你‘阎大姑娘’的名号呀。
你干娘我,身子弱,不然在你这把年纪,可比你威风。”
老奶奶长叹了一口气:“唉……人生无常,谁知道往后会发生什么呢……”
“你们两个丫头,且先安心在我这里住着。
虽然我娘家没落了,但好歹也是世家大族,‘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呢,他们不敢蹬鼻子上脸。”
“干娘不愧是读过书的人,净跟我们掉书袋。”阎大姑娘打趣道,“我们相信干娘,不着急走。”
“姐姐,刺客到底是哪里来的呀?”阎六儿正试着班主的白舞鞋,“不会是爹爹派来的吧?”
“哼,我太了解他了,他可没那么大的本事搭上这种人。”
班主正弯腰给阎六儿绑着鞋带:“难道是六儿的婆家派来的?”
“那两夫妻初来乍到的,能认识什么人。”阎大姑娘摇了摇头,“媒婆有问题。”
“媒婆……”班主若有所思,“她确实在这一带活动很久了,神出鬼没的,上门找她的时候经常不见人影。”
阎大姑娘从行囊中翻出了断箭,递给了站起身的班主:“喏,送上门来的名帖。”
“哈哈哈,明晃晃的挑衅,还嫌自己麻烦事不够多么。”班主仔细摸了摸断箭,“好大的手笔哟,难不成是看上了你阎大姑娘?”
“你这人,惯会说笑。”阎大姑娘怒目圆睁,一把夺过班主手里的断箭,收了起来,“等过了这阵子,我定要去找这帮人讨个说法。”
“确实得避避风头。”班主靠在墙根处,视线在来回跑动的阎六儿身上打转,“你确定不会有人发现你干的好事?”
“那几个壮劳力被我点了穴,醒过来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阎大姑娘百无聊赖地踢着妹妹方才坐过的小板凳:“两个一模一样的大棺材,填完土就可以走人了。”
“拿人钱财,替人消灾,知道得多了,反倒给自己招来祸患。”
“说得是,好好活着最重要。”
班主和阎六儿玩着捉迷藏,两人在戏服中不停穿梭着:“在我这儿呆着也不是个办法,你俩怎么打算?”
“这破地方肯定是待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