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现在实在是太累了,就连手指都没有抬起的力气,更不用说是逃脱。
况且比起逃离,沢田纲吉竟然觉得自己更加期待浮萍拐抽到脸上的感觉。
冰凉而狠厉,将他从浑浑噩噩的状态之中抽离。
只有这个时候沢田纲吉才觉得自己是活着的。
除此之外的任何时候,他都感觉自己像是变成了一具行尸走肉,幽幽地晃荡在人世之间,不知来途、不知去处。
熟悉的、冰冷的、属于浮萍拐的触感抵上了他的脸颊。
那里已经有些肿了,云雀恭弥生气起来的时候就喜欢照着脸打,所以沢田纲吉今日已经硬生生地用脸接了好几次的攻击。
此时他的眼睫颤了颤,棕色的眼瞳睁开,在迷幻之中看向对方。
“你还要无趣到什么时候?”那个人问,“小婴儿的死就让你变得软弱起来了吗?”
是啊,难道不是么?
对方冷笑了一声,即使身处在低落的情绪之中,沢田纲吉也不由得颤了一下。
他颤颤巍巍地看向云雀恭弥,看起来丝毫没有身为教父的庄重与威严,而像是某种受惊的幼鸟,可爱而又可怜。
不知是在想些什么的云雀恭弥垂着眼,神色淡漠,紫色的眼瞳中近乎无情。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你就去死吧。”他残忍地说道。
说完这句,匆匆从异国赶来、仿佛就只是为了给首领狠狠一顿打的云之守护者就像是他来的时候那样行色匆匆地离去了。
关闭大门的训练室内,据说传出了首领毫不讲究礼节的疯狂大笑。
不知道为何突然想起这段往事,沢田纲吉眼皮颤了颤。
虽说平日里和云雀打架他也不是总输、甚至有很大的赢面的,但是云雀恭弥那人么,就像是某种凶猛的野兽,只要稍微露出一丝破绽就会狠狠地咬上……所以那天结束之后他还是蛮痛的。
但痛苦能够让人保持清醒。
所以不久之后,完整的计划就在沢田纲吉的脑海中成型了。
沢田纲吉觉得一切的事情他都安排的挺好,就是最后负责夺回和驻守彭格列总部的是瓦里安让教父先生有些肉痛。
毕竟Xanxus和瓦里安的那种性格……等他回去之后,彭格列城堡不被这群人拆个七七八八都算是好的。
但是这又不能不这样做。
而且他又没有一个像是A一样的冤大头。
脑海里的思绪万千流转,出于对于金主爸爸(冤大头)的尊敬,沢田纲吉应时地在对方说完负责修缮几座大楼之后露出了可爱的笑容。
“A先生真厉害。”他先捧了一下对方,然后疑惑地说道,“那后续的维护费用呢?”
——在横滨这样时时刻刻都会发生火并的地方,这可是一件重要的事情。
这原本是还在扯皮范围内的,但是A被小崽子崇拜(并没有)的眼光看得新超一个澎湃,大手一挥应了下来。
“当然都在我的账上!”
“哇——”
听两人对话的黑心商人森鸥外应时地掏出了一份合同,“这样的花,择日不如撞日,我们今天就把合约签了吧。”
说着还给了沢田纲吉一个夸赞的眼神。
沢田纲吉:……
他想要收回下意识想要讨要的维护费用了。
毕竟这是港口的大楼又不是彭格列的不是?
然而木已成舟,大人们(?)高高兴兴地签订合约,等晚上沢田纲吉找到机会和太宰治凑到一起交流情报的时候,就听见对方说到了这件事。
“顺带一提,因为某个家伙的煽风点火,A那个傻子同意的是从今日开始就负责港口大厦的所有维护费用。”
黑发的少年人浅浅喝了口茶,作出点评,“人傻钱多。”
沢田纲吉思索了一下,默默地点了点头应和。
“不过就算从今天开始也没什么问题吧。”他说道,“难道会有突然的敌袭之类的吗?”
那种东西大概是没有的。
毕竟横滨的局势已经趋向和缓,而港口mafia不出意外会是最后的得胜者。
在这种最后关头上门搞事那简直不是一般的结仇,是在祖坟上蹦迪的血恨。
——虽说如此。
入夜,穿着黑色皮夹克的赭发少年站在了高耸入云的大楼前。
他的身边站着一个理论上是叛逃的前·港口mafia干部兰堂。
两个人一高一矮地站在大楼前,矮的那个侧头问了一句“是这里吗?”。
高个子点了点头。
于是下一刻,赭发少年一踩地面,数道裂纹从他的脚下生出。
“喂,我来找沢田纲吉。”他微微俯身,双手还插在兜中,黑暗中仿佛散发着红光的瞳竖起,瞪视着挡在身前的黑衣人,“你们这下家伙,带走了别人的弟弟,就不记得还回来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