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炎夏日,薛蟠在酒楼内喝个小酒。手下张德辉,年过六十,自幼在薛家当铺内揽总,家内也有二三千金的过活,想要回家,明春方来。对薛蟠说“今年纸札香料短少,明年必是贵的。明年先打发大小儿上来当铺内照管照管,赶端阳前我顺路贩些纸札香扇来卖。除去关税花销,亦可以剩得几倍利息。”薛蟠听了,心中忖度:“我如今混的凄惨,妻子都离他而去。不如躲个一年半载,这么大,十几个字,书本读不通透。会两下把式,武艺上不了战场。做买卖,算盘从没拿过,地土风俗,远近道路又不知道,托了亲戚的福倒腾粮食。赚钱也罢,不赚钱也罢,且躲躲羞去。二则逛逛山水,也是好的。”心内主意已定,就去与薛姨妈商议。
晚间薛蟠告诉了他母亲。薛姨妈听了,虽是欢喜,但又恐他在外生事。薛姨妈说“好歹你守着我,我还能放心些。你若平安,就强似这几百银子了。”薛蟠主意已定,只说:“我文不成武不就,如今断了一身怀毛病,要成人立事。又不叫我干这干那,究竟叫我怎么样呢?如今跟着熟人,还有什么不放心的。说毕,赌气睡觉去了。薛姨和宝钗商议。宝钗笑道:“这也是好事。就怕说着好听,到时旧病复犯,无人拘束他了。愁也无法,若不改,我们也无别的法子。尽人力听天命罢了。总不能在家里吃了睡,睡了吃。”薛姨妈听了,思忖半晌,说道也罢就让他出去历练一番。
好在要外出还要有些日子。薛姨妈决定再问询一番。思及这贾府现在是李纨掌家,就决定去求个主意。来到李纨处,素云急忙招待,然后派小丫鬟前去通报奶奶。李纨回来招待薛姨妈。薛姨妈:“他大嫂子,我家薛蟠,近日要想出去经商,我一时间拿不了主意,就向你讨教讨教。”李纨客气说:“当不得讨教。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就是。”薛姨妈:“我家薛蟠要跟着府里老掌柜出去学着经商。也不知使得否。”李纨:“要说信得过的老人,倒也使得。出去终究增长些历练。”薛姨妈:“我要是把家财都交于他,可否使得?他大嫂子也帮我拿个主意。”李纨:“要说给他也不是不行。要有个手段高明,见识不凡,眼界宽阔的人压住他,监督他,引导他。”薛姨妈忧愁的说:“这样的人哪里找?人家又为何照料薛家?”李纨咯咯笑道:“想来姨妈忘了前事。有一个人,你却忘得干干净净。”薛姨妈笑着问到:“谁?”李纨:“贾琏啊!当年可有千里奔丧,灵前托孤的佳话。一事不劳二主,贾琏保险给你处理的好好的。”薛姨妈:“倒也是一个选择。不过就是去贵阳路途遥远。”李纨:“薛蟠本就没有什么事情。年纪也相当,权当游山玩水,开解开解自己。”
李纨:“姨妈。当初薛公有意将宝钗给贾琏。打算的就是两家兵一家过。链二也不会把薛蟠当做外人。跟在贾琏身边几年,薛蟠定能独当一面。”薛姨妈:“借你吉言。我就应当叫薛蟠一直跟着贾琏,苦是苦了点。始终有个能管的住他的人。”李纨:“他若要去,可以让他一路代为察看沿路的生意。”薛姨妈客气的道:“他哪懂的这些?”李纨:“谁又是生而知之?有跟着去的老掌柜,出不了差错。何况两府还有共同生意,他过问一下,也是应当。如若要去,你说一声,我也好安排人跟随。”薛姨妈道谢,出去命人邀请张德辉过府。
至次日,薛姨妈在书房中命薛蟠款待酒饭,自己在后廊下,隔着窗子,向里千言万语嘱托张德辉照管薛蟠。张德辉满口应承,吃过饭告辞,又回说:“过几日是上好出行日期,大世兄即刻打点行李,雇下骡子,一早就长行了。”薛蟠喜之不尽,将此话告诉了薛姨妈。薛姨妈连日打点行装,派下薛蟠之乳父老苍头一名,当年谙事旧仆二名,外有薛蟠随身常使小厮二人,主仆一共六人,雇了三辆大车,单拉行李使物,又雇了四个长行骡子。薛蟠自骑一匹家内养的铁青大走骡,外备一匹坐马。李纨安排了掌柜四人,贾府族学里培养的十个人跟随南行。掌柜的坐三辆车,其余人骑马而行。沿着运河一路向南。
薛蟠先去王府辞了他母舅,然后过来辞了贾宅诸人。贾综骑马十里相送。
薛姨妈上京带来的家人不过四五房,如今男子今跟了薛蟠一去。薛姨妈即到书房,将一应陈设玩器并帘幔等物,尽行搬了进来收贮,命家仆之妻一并也进来睡觉。各个屋里也收拾严紧,将门锁了,住到一块。宝钗道:“妈既一个人,不如去贾府住,心腹丫鬟也就剩文杏一人,不如日后买上一两个,也好作伴。”薛姨妈道:“我要是再去了。这家就空了。我还是给他看着吧。好在这里离贾府不远。我还是在宝蝉眼前的好。”宝蝉原来是要跟着薛蟠一块外出的。在这京城里,都知根知底,周围人说的好把她看做姨娘。说不好把她看做丫鬟。起了龌龊,骂起来她就是狐媚子,害人精,贱人。不如跟着去了外地,不能做奶奶,也得做姨奶奶看待。至于薛蟠,宝蝉自信凭着美貌拢得住。可是偏偏薛姨妈不许,只好作罢。
回到贾府侍书对宝钗道:“奶奶可听见新闻?”薛宝钗:“连日打发我哥哥出门,别说新闻,旧闻都不知道。”侍书笑道:“贾府远远支那贾雨村,不知哪里来的野杂种!今年春天,不知在哪个地方看见了几把旧扇子,就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