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钗住在蘅芜苑,罗绡垂薄雾,环佩响轻风。绛节随金母,云心捧玉童。更深人悄悄,晨会雨曶曶。珠莹光文履,花明隐绣龙。宝钗行彩凤,罗帔掩丹虹。言自瑶华圃,将朝碧帝宫。素琴明怨鹤,清汉望归鸿。海阔诚难度,天高不易冲。行云无处所,萧史在楼中。
宝玉虽是心有不愿,也是相合礼成。锦绣帐中你来我往,卿卿我我,行了夫妻之礼。只是兴到浓处,宝玉忘了自我。口中叫着黛玉。宝钗心中一冷,就如身处冰天雪地,身心从外凉到里。只是任宝玉摆布。宝玉知道自己造次了,后悔不来,登时脸上红胀起来,不敢则一声。
宝玉心里原有无限心事,又兼说错了话,正自后悔;宝钗戳他一下,要说又说不出来,自叹自泣,心有所感,不觉滚下泪来。拿了一面绣帕竟去拭泪,便一面自己拭着泪,一面回身将枕上搭的一方绡帕子拿起来,向宝玉怀里一摔,一语不发,仍掩面自泣。宝玉见她摔了帕子来,忙接住拭了泪,又挨近前些,伸手搀了宝钗一只手笑道:“你还只是哭,我的五脏都碎了。起来吧,我同你往老太太跟前去。”宝钗:“还是这么涎皮赖脸的,我是你姐姐。也是你的妻子,心会痛的。”
一句没说完,金莺儿进来二个不防,都唬了一跳。金莺儿笑道:“老太太在那里抱怨天抱怨地,只叫我来瞧瞧你们好了没有。”
此时宝钗正在这里。宝玉没甚说的,便向宝钗笑道:“大好日子,偏生我又不好了,怠慢礼节,这头得磕去,茶得敬。不知我病,倒像我懒,推故不去的。倘或明儿恼了,姐姐替我分辨分辨。”宝钗笑道:“这也多事。你便要去咱便去。”宝玉又笑道:“姐姐知道体谅我就好了。”
二人收拾停当去向贾母磕了头,敬了茶。又回蘅芜苑,金莺儿在下面小心伺候着。
宝玉心里挂念着怡红院,决定回去看一看。到了门口,只见厚厚的大雪铺洒在大地。门紧闭着,也没人出来收拾。宝玉一肚子没好气,满心里要把开门的踢几脚,及开了门,并不看真是谁,还只当是那些小丫头子们,便抬腿踢在肋上。袭人“嗳哟”了一声。宝玉还骂道:“一群懒东西们!我素日担待你们得了意,一点儿也不怕,今日看我笑话儿了!”口里说着,一低头见是袭人哭了,方知踢错了,忙笑道:“嗳哟,是你来了!踢在哪里了?”袭人从来不曾受过一句大话的,今忽见宝玉生气踢她一下,又当着许多人,又是羞,又是气,气恼压过痛。料着宝玉未必是安心踢他,少不得忍着说道:“衣服厚着,倒没有事情,只是做了滚地葫芦!”宝玉一面进房来笑道:“我长了这么大,今日是头一遭儿生气打人,不想就偏遇见了你!”袭人一面忍痛换衣,一面笑道:“我是个起头儿的人,不论事大事小、事好事歹,自然也该从我起。但只是别说打了我,明儿顺了手,也打起别人来。”宝玉道:“我才刚也不是安心。”袭人道:“谁说是安心了!素日开门关门,都是那起小丫头子们的事。她唬她们也好。。”
说着,雪住了了,袭人只觉肋下疼得心里发闹,饭也不曾好生吃。叫来热水洗澡时,脱了衣服,只见肋上青了一小块,又不好声张。。宝玉不安心,前来查看。见了情况,便知踢重了,只见袭人嗽了两声,吐出一口痰来,“嗳哟”一声,抬眼眼见了宝玉,道:“作什么?一点声儿不出的。”宝玉道:“我瞧瞧。”袭人道:“我头上发晕,嗓子里又腥又甜,你倒看一看地下罢。”宝玉听说,果然持灯向地下一照,只见一口鲜血在地。宝玉慌了,只说“了不得了!”袭人见了,也就心冷了半截。
宝玉急忙安排人去叫郎中。贾母听到丫鬟禀报,心里老大不痛快。:“大喜日子,怎么,尽整出些破事情。”王夫人连忙赔着笑前来劝解。
府里出了这事,丫鬟们都警醒了,各尽其责不去惹主子发怒。谁知王夫人手下玉钏儿站着同赵姨娘说了几句话。赵姨娘问了玉钏几句宝玉相关的事情。王夫人把玉钏叫来,:“你走吧!闲着没个吊事。就知道嚼舌头。看上哪个野汉子,就跟了去,别在这儿现眼。”玉钏儿听说,忙跪下哭道:“我再不敢了。太太要打要骂,只管发落,别叫我出去就是天恩了。我跟了太太十来年,这会子撵出去,我还见人不见人呢!”王夫人固然是个宽仁慈厚的人,从来不曾打过丫头们一下,今忽见玉钏儿吃里扒外,此乃平生最恨者,故气忿不过,打了一下,骂了几句。玉钏苦求,亦不肯收留,到底唤了母亲来领了下去。那玉钏儿含羞忍辱的出去了。
且说赵姨娘听说后,急忙去找贾环。把事情说清楚,对贾环说:“环哥儿,玉钏因我受辱。你不能干看着,怎么也要救上一救。依着丫头脾气,怕是要出问题。又添了你我母子一桩罪孽。”
贾环:“救倒好说。可是之后怎么安置?我与彩霞说好相伴一生的。”
赵姨娘急的不行,:“你先把人救下。彩霞那里我去说,不使你为难。”赵姨娘和贾环分头行动。赵姨娘急急忙忙穿过集满大雪的街道。彩霞就住在不远处的一栋小院中。原来是赵国基家。赵国基死后只留下一个寡妻。赵姨娘来了,舅太太连忙招呼,赵姨娘说了两三句,就直接找彩霞。彩霞听后,脸上阴晴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