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忌很像问问吴门的情况,既然这个组织的名字带了一个“吴”字,很可能和吴亚卓有关系。只是这青年看来很着急,无暇多问,听他说交换信物,一时间觉得确实没有什么拿的出手的东西。他突然想起了那个泥人,本来是要送给小芝的,但晚上回来一直帮着这个青年人,居然忘了。此时他拿了出来,道:“这个行吗?”青年接过了一看,轻轻笑道:“怎么不行?吴忌,我就告诉你实话吧。这胡府不简单,你待在这里,一定会发现一些玄机的。很可能与吴门的事情有关。”说完,便即离开了。
吴忌听他话中有话,便多留了点心思,决定躲在胡府住上一些时日。
吴忌在胡府日久,每日与杂役们在一起倒也自在快活。一日,胡艺欣垂头丧气的来了,道:“不好了,你帮我抄文章的事被我爹知道了。”吴忌心下一沉,问道:“他怎么会知道?”胡艺欣气愤愤得道:“肯定是胡志荣那猴子偷偷告诉爹爹的。”吴忌又吃惊又好笑,道:“你怎么这样骂你哥哥啊?”胡艺欣道:“小猴子!臭猴子!”吴忌哈哈大笑。
胡艺欣道:“你还有心思在这发笑,你就不怕我爹爹处罚你吗?”吴忌知道替胡艺欣抄书事小,但向他要钱的事千万不能让胡老爷知道了,道:“他怎么处罚我呢?”
胡艺欣道:“罚你抄书!”吴忌道:“还让抄?”胡艺欣道:“是天天抄。夫子到时候给我布置的功课全要你抄。”吴忌越听得糊涂了,道:“你爹爹是老糊涂了吧?他这是惩罚么?”
胡艺欣道:“你以为很容易吗?每天叫你从早到晚待在书房里,听夫子的教训,玩的功夫一刻也没有了。一个月下来闷也把你闷死了”吴忌心道:“在书房里读书识字也并不是什么坏事。”说道:“那功课我全做了,你干什么呀?”胡艺欣笑道:“我和胡志荣由刘妈陪着去表哥那里玩。”将表哥家好玩的物事说了一番,最后说道:“终于解脱了!你呀从明天起就一个人了,只可惜我们不能在一块玩了。”
吴忌只觉此事匪夷所思,只是摇头不信。谁知第二日清早胡老爷就把自己叫了去,先是疾言厉色的批评了一番,然后又说道:“本来老夫如何也不能轻饶了你,只是夫子看你写得还不错是个可造之才,老夫也不能叫你埋没了,便准你以后在书房听夫子的教诲了。吴忌你可要用功才是,不要辜负了老夫的一片心意!”吴忌唯唯喏喏,看胡老爷对自己的态度前后截然不同,一时也摸不着头脑,实不知胡老爷此举本意何在。但毕竟随夫子读些子曰诗云也不是什么坏事,便欣然答应。当晚吴忌就被安排的谁在了胡艺欣的房间里。
第二日起床梳洗,都由刘妈伺候着,吴忌俨然就是胡家公子的风范了,就连去书房读书,都有小芝在旁陪读。一众下人见了自己,“公子公子”的叫得更加恭敬了。吴忌在胡家地位三百六十度的大转变,他一时之间如何能够适应过来?每天只在书房上午听讲,下午习字,时间一久,闷也闷死了。以前在后院做些杂务,与众人谈天说地,其乐无穷。现在做凡事总有人跟着,反而不如以前自由自在了。胡艺欣去了亲戚那里,连个一块玩儿的人也没有了。唯一庆幸的是小芝常常伴在身旁,烦闷起来了还可以聊天解闷。
正是胡老爷这古怪的举动,更加深了吴忌的怀疑,也印证了那个青年的一些猜测和怀疑,这更坚定了吴忌在胡府静观其变的决心。
看看已经过了一月有余,这日下午吴忌正在书房抄写诗经,当他读到《诗经》中“绵绵葛藟,在河之浒。终远兄弟,谓他人父。谓他人父,亦莫我顾”时,不由得感怀自伤。想到:“诗中这人也是与父母失散、寄人篱下,连那河边连根缠绕的葛藟都不如。”怔怔的出了一会儿神,又想到:“他们现在虽然对我不错,但这里终究不是我的久居之地,我终究还是要去干正事的。现在这个时代看来貌似平静,那都是拜南宫文广所赐,再过一百年,人类将会再一次迎来危机——而他过往的时代的,那些朋友亲人都在承受着危机和灾难,他必须尽快设法担起重任,继承南宫文广的遗志。"
小芝本在一旁闲极无聊,拿了毛笔乱涂乱画,见吴忌呆呆地出神,道:“吴公子,你怎么了?”吴忌道:“小芝,你的父母亲人还在吗?怎么不见他们来看你?”小芝听了他的问话,想起了往事,不由得眼圈一红,道:“我从小就被卖到了这里,那时候还小,现在连娘亲的样子都记不起来了。”吴忌道:“是真的吗?做父母的怎么舍得卖自己的孩子呢?”小芝道:“也不能怪他们。穷人家孩子多,养活不了了,只好忍痛给了人,这样孩子大人都能生活下来。其实在这里除了没有父母的照顾外,小姐和老爷对我也还是不错的。”吴忌微微一笑,道:“那是因为你聪明伶俐,待人和善。”小芝道:“你也不错啊,老爷对你这么好,以后就可以过上安稳日子了。”
吴忌道:“我才不希罕呢。”压低声音道:“告诉你啊,我迟早有一日会离开这的。”心中想道:“到时候要不要把小芝一块带上呢?算了算了,那里也不是她的家,未必就过得比在这快活。”又想起一事,道:“对了,来这么久了,也没有见过胡艺欣的母亲,是不是……不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