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不断重复的声音中,鹤知知最终选出了“好周关”这个地名。
它用侬语说起来很像“猴酒岗”,也只有这个才能解释,为什么谷映雨的父亲在图上要画一面旗子。
那旗子就是过路时常看到的酒家门前插的揽客旗,或许正是因为这个误读,所以最终传到谷映雨手中的画才是那个样子。
鹤知知立刻让人去查好周关。
结果却发现,这个地名早已经不存在了。
那附近的几个村庄在八十多年前就合成了一个村子,“好周关”这个名字自然而然也就不再使用了。
再次碰壁,鹤知知做了个长长的深呼吸。
就这样结束了吗?
仿佛是直觉,告诉鹤知知,并没有。
她这次不一定就错了。
虽然并没有多么确切的进展,但是她找来的几个线索中都有一个共同的特征——都是很多年前的事物。
侬语,古老的地名,都是从前朝流传而来,渐渐遗失的。
若是按照这个方向去查一查别的碎片呢?
鹤知知咬了咬牙,下定决心,拿出剩下的三张藏宝图碎片,召了几个博学多闻的文臣过来,一同研究,其中便有那个娃娃脸状元郎裴绪。
几个人的力量汇聚到一起,总是比鹤知知一个人要来得强。
鹤知知看着他们埋头苦翻史料,退出房门,站在藏书阁的院子里出神。
她好想见到睢昼。
可是……现在还不能。
天色渐晚,鹤知知叫婢女去给里面的几个文臣传话,让大家都休息休息。
裴绪走出来,看见鹤知知,犹豫了一下,缓缓靠近。
“殿下。”裴绪行了一礼。
鹤知知回了一声:“裴绪。”
裴绪轻声道:“殿下,娘娘最近尤为忙碌,让殿下协理监国,殿下自己也要保重身体才是。”
鹤知知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
难道她疲惫得这么明显么。
不行,她必须要打起精神来。
裴绪见她误会,忙道:“不是,殿下,微臣是方才听到福安公公说,殿下已经好些日子没睡过整觉了……”
鹤知知微微扯唇,转头温和地看着裴绪:“多谢。但是现在,只要你们能早些破解这个谜题,便是对我最大的助力了。”
裴绪愣愣看着她,沉默了须臾,道:“是。微臣定当竭尽全力。”
鹤知知又转开目光,看向东边的苍翠大树。
宫城最东边,是内宫监牢。
睢昼手腕戴着沉重的镣铐,脚踝上的锁链缠绕着胫骨、大腿一直到腰际。
他面前摆放着一张长桌,桌案后坐着的是御史台的大臣。
御史大夫用力拍了一下惊堂木,对睢昼喝道:“国师,你可知现在百姓是如何看待你的?他们恨不得剥你皮食你肉,你管辖的神祠屡屡犯事,剥削劳苦民众,已经被能人瑞士一一揭发,你对此如何解释!”
睢昼默然不语。
御史大夫咬了咬牙,再度开口道:“你们神职之事,我等本无权过问。但如今,我是奉娘娘之命来审问你叛国之事,国师最好早日交代,免受皮肉之苦。”
睢昼依旧垂着目光,看着地面。
这几日,来审讯他的人几乎轮番不断。
每一个人的言辞都差不多。
说他亵渎神职,说他叛国,带来了无数“确凿证据”,其中有一些,连他自己看了都愕然无语,一时无法反驳。
皇后会听信这些证据,也无可厚非。
或者说,这世上任何人不信他,他都无所谓。
只要知知相信,他绝不会做任何伤害她的事,就够了。
睢昼一声不吭,任凭御史大夫喊得口干舌燥,也什么都问不出来。
只得背着手转出门去,稍作休息。
卢太医趁机进来给睢昼换药。
看见卢太医,睢昼的目光稍稍亮了些。
“殿下呢?殿下如今怎样了。”
卢太医看了他一眼,摇摇头表示自己不知道,专心给他换上新的纱布。
睢昼怆然坐在草席上。
原本是世间明珠、天之骄子的人物,突然落到如此境地,实在让人扼腕。
卢太医心中感慨,有时真不知是睢昼自己的过错,还是世间其他人的过错,但无论如何,现在的睢昼,是世所不容的。
卢太医收起医箱,想起每次来监牢之前,殿下都会派人来细细叮嘱。
不由得叹息一声,说道:“大人保重,殿下总还是记挂大人的。”
睢昼紧紧盯着他的背影,目送他离开。
铁门轰然关上,监牢内重归黑暗。
过了不久,一个狱卒进来传话。
“国师大人,皇后娘娘传令,要同你面谈。”
到子夜时,裴绪等人终于按照鹤知知给的提示,大致破解了剩下的三个谜团。
那三张碎片分别对应着三个地名,其中有的跟“好周关”一样,是前朝使用、现今已经消失的地名,有的现在还在沿用。
鹤知知翻出前朝的舆图,把这三个地名跟好周关一样圈起来。
裴绪看着圈出来的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