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押了两天,谭经武比起之前憔悴许多,头发也花白了大半,看着简直像是垂垂老矣。
他被锁在木架上,鹤知知坐在离他稍远的地方,凤尾金裙,周身华贵气度与这县衙监牢格格不入。
“我来了。你有什么要对我当面交代的?”
鹤知知漠然看着他。
她大约终究是年轻气盛,也可能是修炼不出母后那般隐忍的度量。
这种贪腐驻空国库、拿百姓的姓名做名利筏子的恶官,鹤知知光是看着便觉得恶心。
谭经武摇摇头:“在此之前,殿下能否答应微臣一个请求,解去臣身上的镣铐,让臣能……端端正正坐着。就算是看在,微臣为了平息那玷污皇后娘娘的谣言,出了不少力的份上。”
谣言?
扯上了母后,大约指的是那首什么“阴云重重不见鹤”的童谣了。
鹤知知神色冷漠,道:“谣言之事,我已有所耳闻。焉知那些童谣不是你谭家刻意放出来的,又做戏扑灭流言。现在竟还敢对我提条件?”
谭经武苦笑数声:“臣的确是谋略了许多不能见光之事,但唯独不包括这一件。”
他被吊挂在木板上,抬起头来,如毒蛇一般牢牢盯住鹤知知,嘴唇蠕动,不发声地吐出了两个字。
鹤知知放在袖中的手心突然攥紧。
她抬起手,示意身后。
“都出去。”
侍卫长没能立即反应过来,抱着拳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鹤知知沉声又重复了一遍。
“除了我和谭大人,其余人都出去,在外面等。”
谭经武喉咙里喀喀地干笑了两声。
侍卫长仍有疑虑,却也无权质疑,只能带着所有人撤出监牢,守在院子里,一旦里面有任何风吹草动,就立刻冲进去。
鹤知知气息起伏两回,沉默地盯着谭经武。
谭经武嘶声道:“大金但凡平民百姓,六岁以下的孩童,都是在神祠里上学的。”
“有权教导孩童、对孩童启蒙的,也只有神祠。”
“那首童谣为何会在孩子之间流行那么久,又为何会被懵懂小儿刻在堆放的大坝砖石上,这其中离不开谁的手笔,殿下应当不用我说,也自然能想得到。”
鹤知知盯着他的目光越发冰寒。
“谭大人自己的事情还没交代清楚,竟开始挑拨皇室与月鸣教之间的关系。是否是嫌我对大人你的态度太过宽容了?”
谭经武脸上的皮肉颤了颤。
“不……臣是真心想要将功补过,想要赢得殿下的信任。”
谭经武急促道:“如今臣被锁在这里,什么也做不了,殿下大可以去查。只要能证明臣的话属实,殿下能否将臣放下来?臣愿意带着殿下去找剩下的金库,以及其他涉案的世族名单,还有,还有谭氏背后的主谋,都会告诉殿下。”
鹤知知轻眯双眸,拂袖出门,召来一个侍卫嘱咐一番。
侍卫领命而去,鹤知知又回到监牢中坐着等待。
没过多久,侍卫抱来一个布包,由福安呈送进来。
布包里面装着各色启蒙教具,有识字石板,小筹算,还有一卷烙了将龙塔印记的书。
月鸣教有各种权力,启蒙幼儿、认定婚契、新生死葬,都要经过神祠认可才算合法合规,甚至升官进爵也需要到神祠走一遍程序。
孩童的启蒙教材,也历来是以国师编撰的典籍为按本著写。
鹤知知拿起那卷书,一页页翻过去。
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直到在最后的封底上摸到了不寻常的厚度。
鹤知知紧了紧牙关,拿出随身携带的小刀划破封底。夹层里立刻掉出一叠折起来的纸片,上面记载着各种简单诗文,有三字文片段,有孟母三迁故事典籍,还有……
“五兄弟,三尺长,能捅天来能钻房。阴云重重日头浅,鹤不见兮龙发狂。”
那首暗讽当今皇后的童谣,赫然混迹其中。
鹤知知呼吸滞了滞,捏着书籍的指甲用力到透明。
她想把这本书扔了,但她也知道,找来再多本也只会是同样的结果。
“烧了。”鹤知知对福安吩咐道,“把整个清平乡,不,整个周山县的神祠典籍全部烧了,还有膺人,全换一遍。”
福安低头应喏,另一边谭经武又咳了几声,声音干哑求饶起来。
“殿下,臣已经证实了臣的忠心,殿下能不能……”
鹤知知转头看着他,眼底的冷意让谭经武不自觉噤声。
“福安。”鹤知知慢慢说,“给他解开,叫人进来看牢了。给足衣热食,再加一张草席。”
福安忧虑地看了眼鹤知知。
他明明觉得小殿下此刻怒气勃发,恨不得当场宰了这谭经武,为何还反而要给赏赐。
鹤知知大步走出监牢,谭经武还在身后喊着:“殿下,给臣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吧,还有其它金库——”
铁门砰的一声关上。
深夜,鹤知知将李曾二人都叫过来商量。
结果遭到了一致的反对。
“不行!”曾卫平激动道,“什么其它金库,这谭经武惯会做嘴皮子生意,他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