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以为那个组织的成员,都是十恶不赦、杀人见血的罪犯。
偏偏这个女人在已经受伤的情况下,还会从车子冲出,去拯救一个与她素味平生的小女孩。
那极具视觉冲击力的一幕,至今烙印在他的脑海。
【世界原本就没有纯粹的黑白。】弹窗懒洋洋地提醒着:【所以恪守本职,坚定立场,做你自己该做的事情就好。】
弹窗说得对。
但今泉昇,原本也没准备对库拉索留情。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把枪丢过来,双手抱头。”
凌厉的眼眸犹若鹰隼般,紧紧目视着女人,沉着地:“投降吧,库拉索。”
两台相撞的车子横亘在道路中央,一头一尾站着两个身姿笔挺的青年,而她被夹杂在二人中央,无处遁地。她的身侧是被围栏框住的断崖,下方是一片相隔甚远的绿林。
库拉索深吸了一口气,像是在权衡利弊,为自己做最后的决定。
将她包围的两个男人只字未言,却都紧绷着神经,时刻注意她的动作。
一秒过后,库拉索倏地睁开眼睛——
虹膜异色症,为她造就了一双绝无仅有的妖冶异瞳。她锋锐的长眉紧紧下压,为这张姣好的面庞平添无尽的坚韧与决意。
“我是不会投降的。”她用嘶哑的喉咙这般诉说着,下一刻,她便动作了起来。
今泉昇和降谷零的目光,蓦地睁大!
警察的直觉,让危机感涌上头颅,他们都下意识地想扣下扳机,却又判断出:库拉索没有掏出手/枪的意思。
今泉昇很快明白了什么,他高呼道:“拦住她!!”
库拉索的半条腿,已经跃过了旁边的围栏。
她的平衡力很好,即使围栏的横截面积极小,但她也能轻松自如地双腿并立于上方。
周围突然扬起了一阵微风。
月华挥散,银白色的长发在夏夜飘摆。她的神情出人意料的平静,放眼向极远之处的地平线时,甚至露出了安逸的浅笑。
这一刻,她是自由的。
降谷零的反应很快。
他离库拉索的直线距离更近一些,在今泉昇的呐喊爆发之时,便已经动作起来。
电光火石之间,他奔向围栏,迅速伸出了手臂。
而库拉索却恰好在那一瞬间,向后方的山崖倒去——他的指尖,只与女人相隔了不到一厘米。
——她坠下去了。
那道人影在视线中变得越来越小,被深不见底的黑色,携裹全身。
最终,如风般消散。
降谷零双手还扶在围栏上,大半身子处于探出状,手臂停滞在空中。
他灰蓝色的瞳眸在眼眶轻颤,唇线变得僵硬而平直,久久也未能平息。
直到今泉昇一把将他扯回——这个动作很危险,再往前探出一点,恐怕也会摔下去。
今泉昇深吸了一口气,脑袋同样一团乱麻。
“打电话吧。”他说,“先联络公安,到下面的林子找找她。”
他瞥了一眼距离下方丛林的高度。
【这和数据库记载的终局不大一样。但从这个高度摔下去,库拉索基本没有活路了。】
【她曾经死的像个英雄,虽然被掩去了功勋和名字,但确实值得钦佩。】
【有点可惜。】弹窗自言自语着。
*****
病房内。
“唉。”毛利小五郎再度发出深沉的叹息。
毛利兰还是没有醒。
她面色苍白地躺在病床间,眉头紧蹙,好似还滞留在某个噩梦中,迟迟无法醒来。
“别担心,毛利君。”阿笠博士坐在一边安慰道,“不是已经确认大脑没有受损了吗?兰君是个坚强的好孩子,要相信你的女儿。”
毛利小五郎有气无力地点点头。
毛利兰的手上连接着数枚吊瓶,当毛利小五郎注意到吊瓶已经打完后,连忙按动床边的按钮,呼叫了护士。
输液完毕后,必须尽快把针拔掉,否则将空气注入静脉,会导致空气栓塞,后果不堪设想。
抬胳膊的时候,毛利小五郎不慎碰掉女儿的小背包,于是他把包捡起来,往床头柜的里侧推了推。
护士很快就走进了房间。
她朝众人礼貌地点点头,随即走向了毛利兰的床位,她在18号床。
帮助女孩拔出长针后,护士又把按压在出血口的棉签递交给毛利小五郎,“按一小会就可以了,明天看看情况,再决定用不用继续打吊瓶。”
毛利小五郎连连点头:“好,我知道了,谢谢。”
当护士走出病房时,始终不怎么发话的冲矢昴,突然站起身。
他镜框下的双眸仍然微眯着,落向门口的目光却降至冰点。
“不好意思,”他和众人说,“我去一下卫生间。”
话音落下,他便打开了房门。
离开之前,躺在毛利兰隔壁床的世良真纯,也深深地看了男人一眼。
冲矢昴步入走廊,反手合门过后,便找到了那个护士。
到了晚上,护士通常都在护士站值班——而这个女人却迈向了护士站的反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