兽,又听太子问道:“亭枝在里面,是不是?商辞榭为难他了,是不是??”
不等刘东回答,商辞昼像是才找到了踏出一步的勇气,高高的皇室门槛将他脚底勾了一瞬,商辞昼稳住身形,就见主殿的床铺上,安安静静的睡着一个人。
“亭枝……”他嘴中喃喃。
刘东听见里面安静了一瞬,复又传来了一句呼唤的声音。
“亭枝?”
商辞昼走到床边:“我、我回来了亭枝,你理理我,我给你带了小荷酥,还有,还有糯米糕——亭枝?”
无人应答,玲珑可爱的小少年乖巧的睡着,脸上没有半分污渍与表情,只好像懒得理他了一样。
刘东听到里面的人魔怔了一样的喊着那两个字,不知道到了哪个时刻,有铜镜与桌子被摔碎的声音传了出来,刘东肝胆一颤,没过多久,便听见有刀剑被拔出的碎响,他心中猛的一跳,就见提着剑的太子殿下从里面走了出来。
从小到大,他从没有见过这位主子脸上出现这样的神色,扭曲,阴戾,如同修罗。
刘东飞扑过去,又一把抱住太子的腿,拖住他的步伐。
商辞昼一言不发,回身就要提剑砍下,刘东大喊一声:“殿下!小不忍则乱大谋!!”
商辞昼呼吸急促,嗓音怪怪的嗬了几声,低声道:“为什么你们都还活着?啊?为什么你们都活着!”
跪在不远处的东宫侍从连声音都不敢发出,只看着那位主子像疯了一样道:“刘东!我叫不醒他!我叫不醒他!他不理我了!”
刘东哭着道:“老奴知道,老奴知道——”
商辞昼表情一时喜一时悲,像是要哭,又笑了出来:“没了,又都没了,母后不要我,父皇抛弃我,兄弟欺辱我,我是太子吗?我连路边的野狗都不如!需要我的时候我是皇家的一把刀,不需要的时候我便是没娘养的小畜生,我好不容易……好不容易才找到一个人,真心实意的关心我,喊我吃饭喊我休息给我治伤口,哈哈哈哈又没了!又没了!我什么都抓不住,都抓不住!!”
刘东心中难过的快要炸开,没有谁比他更清楚这位主子这么多年都是怎么过来的,他哭道:“殿下,殿下,现在还不到起事的时候!您现在去,就是正正入了四皇子和戚贵妃的死局啊!您是大商正统的太子,忍一时,待陛下百年之后这江山就必定是您的!您成了皇帝,便可以报了今日此仇!”
商辞昼猛地甩开他,嘴中一时喃喃自语,一时又高声呼喊,只是无人再放肆大胆的应答他,也无人再刻意跳出门槛吓他一下。
“刘东……刘东,叫不醒了,他听不到,不理我,他是不是,是不是生气了?”
商辞昼手中的剑柄脱掉,他像是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又该去哪儿,在原地愣怔了两息,便又跑了回去,衣摆凌乱的跪坐在床前,小声的喊着“亭枝”。
可是亭枝不理他。
碎裂在地上的铜镜切成了一片一片,将那一声声的呼唤都分散的拼凑不起来,那种绝望与压抑好像真实的触感一样切割在人的皮肤上,容穆艰难的呼吸了两瞬,眼前幻象一样的场景消失不见,只剩下了黑黢黢的洞穴与越来越稀薄的空气。
他叫不到商辞昼,一如当年商辞昼叫不到他,这种命理相连感同身受一样的场景叫容穆一时间喘不过气来,他找人找的太着急,竟然回溯到了十年前这样似曾相识的一幕。
初上护国寺之时,商辞昼和他说享受喊他的名字,喜欢看到一喊名字他就答应的模样,那时容穆只道自己又不是哑巴和聋子,商辞昼当是是怎么说的来着……
“你是聋子,也是哑巴,有的时候孤如何喊都不应,如何叫都不答,不过亭枝现在乖了许多,会好好的待在孤的身边……”
容穆揪紧胸前衣襟,眉头紧锁的靠在墙壁之上。
“商辞昼……商辞昼!”他蓦地提高声音,“你不要再宰人了!这里马上就要塌了!——商辞昼!”
回声冲过一堵巨石,又反弹回来,容穆耳中杂音阵阵,将那股翻涌上来的回忆压下去,一脚跨过岸边的尸体,朝着洞穴深处快步走去。
他不信了,他不信了!
商辞昼当年在那样的情况下都能把自己捞回来,而如今一个懂水又全盛状态的自己还能救不回一个活生生的人?!
馥郁的花香味没入水中,随流水带去了四面八方,不知道隔了多远的石洞之后,一柄锋利的弯刀堪堪割在男人的脸侧。
商辞昼冷笑道:“王子殿下倒是会藏,跟个老鼠一样叫孤好找啊。”
厄尔驽脸色扭曲中气不足:“你给我的根本就不是真正的王莲花瓣!”
商辞昼哈了一声:“那不然呢?孤就是骗了你,你能把孤怎么样?王莲花瓣是孤心爱之物,给你这蛮人用,岂不是暴殄天物?”
“……你真是个疯子!”
厄尔驽弯刀割过,商辞昼闪避开来,刚才过了那个巨石,后面果然别有洞天,大洞套小洞,厄尔驽被他们正正堵在了另一道出口处。
“孤就是疯的厉害,找了你这么多天,耽搁了孤多少时间啊……为了收拾你,孤可是连夜离开了南代,就为了来找王子聊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