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
外面喧闹渐熄。
一切都变得极安静。
就连行船时,船舷划开海浪的哗啦声都清晰可闻。
黑暗的舱房中。
桑天宁枕着胳膊,仰面躺在狭小的单人床上。
长腿伸开,脚就耷拉到了外面。
他睁着眼,看着房顶,聆听着房中的动静。
夹杂着海腥味的空气中时不时传来一声闷哼。
隐忍且压抑。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
两个时辰后,桑天宁坐了起来,闪着弧光的眸子射向靠床尾的角落。
从他这个角度。
隐约能瞧见一个黑暗的轮廓。
有些单薄,有些颤抖。
“云轻绾,再撑下去,你就暴毙而亡了。你不是很识时务么?低个头,求个绕,对你来说不难吧?”
桑天宁掏出火折子,点亮了油灯。
昏黄的光线照亮了整个房间。
桑天宁朝床尾走去,看到眼前的一幕,不由得愣住了。
云轻绾缩在角落,浑身颤抖,脸色发白。
汗水濡湿了她的衣衫,就连头发都湿了,汗水顺着发丝“滴答”“滴答”往下掉。
整个人像刚从水里捞出来。
饶是如此,她还是紧紧咬着唇,尽量不让自己发出声音。意识也处在崩溃的边缘。
看起来十分狼狈。
桑天宁琥珀色的眸子微惊。
没有人比他更了解虎刺毒的厉害,血脉逆流,仿佛无数尖刺扎破血管,痛苦至极。
但凡中此毒者,皆痛不欲生,不是苦苦哀求解药,就是想办法寻死。
她居然忍到了现在。
纵然恨她入骨,这一刻,桑天宁也不得不佩服起来。
这个女人,是个硬骨头。
桑天宁蹲下,拿出一枚褐色药丸在云轻绾面前晃了晃:“只要你求我,我就把舒缓的药给你。”
云轻绾慢慢抬起头,犀利的目光透过打缕的刘海,朝桑天宁看去。
冰冷的气息瞬间射出。
让人心底发颤。
“区区虎刺毒,不过如此。桑天宁,你就这点本事吗?”
她神情痛苦,嘴角却露出笑来。
那笑容带着隐隐的嘲讽,仿佛什么都不放在眼里。
若非她掐出血的手,还有颤抖的身体。
桑天宁真要信了她。
都到了这个时候,她居然还笑的出来。
云轻绾越是这样,桑天宁越是想把她的笑容碾碎。
“云轻绾,你现在已是我囊中之物,你还有什么好得意的?你真以为我不会杀你?”
桑天宁一把捏住她的脖颈。
云轻绾被迫仰着头,脸颊憋得通红,眼底带着挑衅:“桑天宁,你越想让我屈服,我越不如你的意!有本事你就杀了我。”
“好的很!”
桑天宁手指越收越紧,看着云轻绾两眼泛白,脸颊涨紫却仍不求饶。
他怒从心起,恨不得直接捏断这纤细的脖颈。
当云轻绾几乎气绝时,外面突然“砰”的一声,炸开一朵灿烂的烟花。
之后又“啾”“啾”射出七道红色光束。
窗纸上的光一明一灭。
许久未绝。
接着,外面便热闹起来,不断有人开窗议论。
“二楼的拍卖会开始了?”
“这么大阵仗,想必有不少好东西,可惜我们下等舱的连去见识的资格都没有。”
……
桑天宁眸色一转。
松开了云轻绾。
云轻绾趴在地上,大口喘气,咳嗽不止。
一边咳嗽,一边低低的笑着。
哪怕狼狈至极,依旧傲骨不屈。
看的人牙痒痒!
桑天宁抬手把药丸塞入云轻绾口中,眼底露出两分恨色:“云轻绾,总有一天,我会让你屈服的,今日且饶你一次。”
解药入口即化。
很快压制了虎刺毒,云轻绾靠在墙上,缓了口气。
桑天宁拿出钥匙,将玄铁链一端扣在云轻绾手腕,一端扣在自己手腕。
拉着她往外走。
两人衣袖宽大,铁链正好隐藏其中。
从外面看不出任何端倪。
出了船舱,云轻绾发现这客船上十分热闹,大家似乎都在狂欢。
人流都往二楼而去。
这客船是黄粱河最大的船只,三层客舱能同时载三百多人。其中负一层是下等舱,里面鱼龙混杂各式各样的人都有。
一层为普通舱,里面住的多是些有钱人。
二层为贵宾舱,仅供给达官显贵。
今夜这二楼,被天下第一楼包了场,此刻正开宴。
云轻绾踉跄着随桑天宁到了二楼入口。
守门的是两个江湖人。
两人身材魁梧,肌肉结实,一看就是高手。
他们身前放着一个粗瓷大缸。
上面写着一个牌子——一人十两,交钱即可入内。
十两银子,对于有钱人来说,连买个零嘴都不够。
对穷苦人来说,却是一个月的口粮。
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