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无命狼狈逃走的这一夜, 桑远远成功晋阶灵明境。
为了对付姜雁姬留下的那个木毒掌印, 她豁出性命,倾注了同归于尽的决绝,与它以命相搏。从某种意义上来说, 整个过程中, 她与姜雁姬的灵蕴其实是‘心心相印’的。
她摸到了其中玄妙, 激发了体内所有的潜能。
消灭了木毒掌印之后, 再看灵隐境至灵明境的那层壁障, 简直如同儿戏。她借着脑海里那股剧痛的余波, 一鼓作气,径直越过灵隐境九重天,摸到晋阶屏障, 破境。
那一瞬间的感受,当真如同脱胎换骨。
第一次洗筋伐髓的变化发生在身体层面,而自灵隐境破境踏入灵明境, 感受到的变化却是在精神层次上。进入灵明境之后, 体内的灵蕴便固定成了莹润的青色,再不会随着晋级而变幻了。
脑海里多了一根青色的光弦, 拨动它,便能够与周遭的木灵蕴共鸣。
这种感觉很难形容, 硬要比喻的话, 大约像是‘共震’, 或者‘波’。
心念一动, 周遭灵蕴轻轻震荡, 供她驱使。
桑远远缓缓睁开眼睛,按捺住怦怦乱跳的心脏,并了个剑指,重重向着软榻前矮桌上的一只白玉杯切去!
在她的预想之中,灵明境一重天,应当可以荡出尺把长的木灵蕴,轻易地把面前的杯子切成两半。
殊不知,一阵奇异的悸动之后,便见一朵蠢头蠢脑的大脸啊呸,太阳花蹦了出来,把那只白玉杯压了个倒仰,咣铛咣铛在矮桌上晃动。
桑远远僵在了原地。
谁家的灵蕴是这样的啊?
她瞪着眼睛,一眨不眨地盯住面前这个可笑的花盘。
它有她的巴掌大小,黄澄澄的花盘有气无力地勾着,一条碧绿的茎杆,再加两片无精打采翻向两侧的绿叶,怎么看都像是在嘲笑她的无能。
她伸出手指,戳了戳它。
居然是实体!
桑远远凌乱了。
只见大脸花完全无视了主人的嫌弃,它用根须抓住了那只翻倒的白玉杯,把杯子立了回来。
一滴浓郁无比的青色光液从花盘上渗出来,拖着一道发光的粘稠亮线,‘叮咚’一下落进了白玉杯里。
虽然栽在幽无命胸口上的时候也是这么个操作,但不知道为什么,此刻桑远远怎么看这姿势都觉得不对味,这玩意,让她不由得想到了在课堂上打瞌睡还流口水的糟心娃子。
她抽着嘴角,盯了它约摸一炷香的时间。
白玉杯盛满了可疑的液体,大脸花化成青色灵蕴,消散在空气中。
桑远远犹豫片刻,拉开了车门。
东方已经泛起了鱼腹白,桑不近愉快地哼着小曲,摇头晃脑地驱车走在渐渐被霜雪覆盖的平原上。
“小妹!”他一笑,眼角的金凤好似要破体而出。
桑远远:“……”他什么时候又补了妆?!
“大哥,幽无命呢?”她问。
桑不近嘴角抽了两下,眯起那双漂亮的大眼睛,不悦道:“找那坏东西作甚!”
她摆出一张一无所知的脸,纳闷地问道:“他何时又得罪哥哥了吗?”
桑不近嘴角重重一抽,盯了自家天真单纯的小妹片刻,恨声道:“你修行的时候,他在一旁……做些很坏的事情!日后,休要再与他一道修行!”
桑远远很认真地替幽无命解释:“大哥,他帮我聚来许多灵蕴,和他一起修行事半倍功,你看,短短这么些日子,我已晋级灵明境了呢!幽无命其实很好的,大哥对他不要有偏见嘛。”
桑不近:“……”这你叫我怎么说?
“可是,小妹你不知道,他在你旁边……在你旁边……”
说不出口!
桑不近很想仰天咆哮。
“放心吧哥哥,他不会吵到我的!”桑远远笑得眉眼弯弯。
桑不近痛苦地长叹了一口气。
罢了罢了,既然小妹不知道,那还是不要知道比较好?
桑不近认命地指了指后方:“他去了后面。”
桑远远点点头,跳下马车,向后走去。
阿古驾着车,见到桑远远过来,连忙一个急刹,请她上去。
车厢里堆着绫罗绸缎,幽影卫一个个噤若寒蝉,缩在木屏风外的小小空间里,盯着那些布料发呆。
看到桑远远,众人一齐起立,个个摆出如释重负的样子,像逃难一样径直从车门口跳了下去。
桑远远:“……”
她轻轻推开了能够折叠的木屏风。
便看见幽无命大马金刀地坐在半人高的绸缎堆上面,他换了一身衣裳,一只手撑着膝盖,另一只手揉着额头。
双眉绞在了一起,脸色阴沉得滴水。
他缓缓抬起眼皮,盯了她一下。
“你来干什么。我在安排截杀之事,你走。”他绷着脸,冷冰冰地说道。
桑远远没说话并朝他扔了一朵大脸花。
幽无命猝不及防,险些被砸了个倒仰。
他像是见了鬼一样,瞪着眼睛,望向胸前那朵蔫头耷脑的花。
刚一愣,就见桑远远要哭不哭地冲过来,扑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