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志新有些意外,不知道白端端是如何得知的,只是老实地点了点头。
白端端叹了口气:“你为什么不说?你一开始就说出这所有的一切,是有可能直接能按照正当流程请到事假的。”
“不可能!”徐志新却想也没想就反驳了,他脸上有一些难堪和尴尬,“我之前断续请那些真实的病假时,人事部就对我态度很差很讽刺了,请事假时我一开口说我爸得了胰腺癌,那边有个人就笑了,直接说我,‘为了请假,连亲爸都被安排赐死了’……”徐志新低下头,“我永远记得那人脸上的不屑和鄙夷,我不想再受这种侮辱了,与其苦苦解释,不如走捷径……”
从一开始接触,白端端其实就隐隐觉察到了,徐志新有着一种过分的自尊,他不想在自己父亲面前暴露自己在车间工作的难处,也不愿和白端端讲述自己的困苦,他活的非常克制,也非常注意,努力不让女友父母看到他家境的贫寒。
只是,过刚易折,他过分的自尊,让他没有办法坦露自己的软弱和无能,于是只能自己背负过重的压力。
“徐志新,向人示弱并不是一件多么不可饶恕的事,很多时候,示弱,才是信任的开始,坦诚自己的困难也没有那么难。这世界上很多事,都是真心换真心的。”
白端端有些唏嘘:“你要是当初请假的最初就把你为什么不请护工要自己照顾你父亲的原因说出来,事情或许都不会发展到这一步,至少,就算那时没说,如果闫欣要辞退你,在仲裁之前你能诚实地承认自己确实骗了病假,讲出缘由,直接认错,就算没有赔偿金,金光电子也会更愿意给你一个自动离职的退工单,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不仅没有拿到钱,就连自己在行业圈子里的信誉和名声,都赔光了。”
“包括你和你女朋友父母的见面,你有没有想过,他们对你态度的转变,并不是嫌弃你家境不好,而是觉得你不坦诚,才对你无法信任?”
徐志新张了张嘴,最终什么也没有说出来,他陷入了沉默。
“而如果你能坦诚地告诉我所有事,我肯定会拼尽全力,为你争取最好的方案,至少不至于如今这样,还必须背负一张因骗病假而被开除的退工单,而你女朋友,也不会被举报影响前途。”
徐志新嚅嗫了下:“对不起,白律师,后面发生这么多事,确实是没想到。这确实都是因为我的错。”说到这里,这男人又隐隐眼里有了泪意,如今这样的结局,对他而言,确实是很艰难的。
其实别说徐志新,就连白端端自己也没想到,像徐志新这样标的额的劳动纠纷,根本收费不高,因此律师大部分也都是例行般尽到自己应尽责任就行,绝对不会像季临这样穷尽所有方法死磕到底,死磕到甚至有些偏执。
他在这个案子上花费的时间和精力成本,实在远远超过这个案子能给他带来的经济效益,这在正常的律师服务里,根本是不可能的。
要不是这个案子的对手律师是季临,白端端甚至可以预见,在自己不知道徐志新造假病假的情况下,按照自己的思路方案与金光电子对垒,徐志新完全会赢的漂漂亮亮全身而退。
只可惜徐志新遇到的是季临。
“白律师,现在我也算罪有应得,但佳楠那边,你能不能帮我求求季律师和公司,求求他们高抬贵手?”
最终,面对徐志新的苦苦哀求,白端端最终还是心软了,她点了点头:“我试一试。”
只是虽然答应了,但白端端根本找不到去“试一试”的机会,她回到所里,给季临打了个电话,想好了准备先展现一下自己的友好,再推心置腹地讨论徐志新女朋友的事,然而她刚说明来意,季临就无情地给了她两个字。
“没空。”
“……”
他顿了顿,没等白端端反应,又给了她另外两个字:“挂了。”
白端端赶忙抢先道:“等等!我就和你说几句话!”
季临的声音有点冷:“如果你按照我的收费标准付费的话,可以。”
白端端笑了声:“季临,有没有人和你说,你真的不适合开玩笑,也太冷了吧。”
“我没开玩笑。我的时薪是8000人民币,精确到秒,你确定要说的话,我开始计时了。”
虽然知道季临的收费贵,但这么直接的听到他的费率,白端端还是忍不住叫了出来:“你怎么不去抢啊!8000!太贵了吧!给我打个折……”
白端端最后一个“吧”字还没说出口,手机听筒里就传来了电话被挂断的嘟嘟声……
“喂?喂?季临?!”
自己不就抱怨了一声贵吗!直接竟然就把电话挂了!!!买卖不成仁义在啊!!!
真的,白端端非常诚恳地想,季临这个人是怎么安全活到这么大没给人打死的?
不过虽然工作途中逮不着人,下班后,却是被白端端逮着了。
说起来也不叫逮,白端端等着电梯上升的时候,季临从外面踏了进来,要放在平时,白端端肯定猛按关门键,只是今天,一想到自己还有使命没完成,白端端愣是只好把门开着等着季临慢条斯理地进了电梯。
两个人住的楼层高,这电梯又运行得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