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清早,临远侯府阖府上下便开始忙忙碌碌,有条不紊的操持着自己手中的事。
临远侯府众主子以临远侯为首,皆安安静静候在府门口,像是在等待着什么人。哪怕烈日炎炎,不少人早已汗流浃背,脸上也没有露出一丝一毫的不耐。
不多时,一辆古朴的马车远远行来,众人精神一震,目光里满是期盼。
几息之间,那马车便已经到了侯府门口,待马车将将停稳,临远侯便迫不及待地迎了上去,恭敬低声道:“母亲,孩儿迎您回府。”
车帘掀开,首先探出头来的是一个长相绝佳、十四五岁的妙龄女子,一袭粉白裙杉衬的小娘子面若桃李、雪肤红唇。单是往那儿一站,便叫人挪不开眼。
临远侯也是愣了愣,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这便是自己的幺女。
吕瑷看见自己的父亲,先是行了一礼,后又转身,低声唤了句“祖母”,恭恭敬敬的搀扶老夫人下车。
临远侯府众人见自己老夫人下了车,便急急上前见礼,好一番闹腾之后,一行人才回到府中,来到老夫人所在的康岚院,一家人凑在一起,好不热闹。
老夫人所在的康阑院里,大房一家人也就是临远侯吕梁其一家以及二房吕梁康一家就在正厅里,静静听着老夫人说话。
吕老夫人膝下有两个儿子,正是临远侯和其次子太傅吕梁康,还有几个侄女,因为各种原因,跟侯府走动的也不多。临远侯是世袭爵位,是过世老侯爷用军功挣来的,只是后来吕家的小辈多是从文,这份荣耀也就止步于此。
临远侯在吏部,担任一个不大不小的职位,次子吕梁康倒是太傅,但却没有什么实权,只是教导皇子们读书习字。
眼看着临远侯府就要这么败落下去,却出了一个临远侯世子吕珞,去岁成了圣上钦点的探花郎,现任职于翰林院。
吕老夫人笑容满面的看着坐在下首的儿孙,暗暗点头,她吕家虽不是什么簪缨世家,但是家教却是顶顶好的,兄友弟恭、姊妹和睦。
眼下自己嫡孙中了探花,二儿子家的三郎也在国子监名类前茅,她临远侯府怎会败落。
热热闹闹许久,老夫人才称乏累,让众人赶紧去休息。
“尤其是阿稚,赶紧去歇歇,还病着呢。”跟着她长途跋涉这么久,千里迢迢从柳州老家感到定京,途中又是乘船又是车马,就算年纪轻轻轻也定是扛不住的。
一旁的徐氏听到婆母这番话,本就泛红的眼眶又酸涩起来,小女儿自小便跟在婆母身边,一举一动她这个做母亲的只能通过那几月一封的信件才能了解到。
尽享天伦之乐之时,时间便也随之而去,老夫人毕竟年事已高,连日的舟车劳顿终究有些伤人,没过多久,便让这一众晚辈回自己的院子歇息去了。
吕瑷回到竹沁居,一进屋,便看到崭新的几何纹被褥,几何纹内填有花卉和瑞草。不算繁复,也不失精巧。室内的一应家具器物皆以铁力木为主,足以看出,这是用心准备的。不用想也知道,一定是母亲的手笔。
上一世也同这般,母亲欢欢喜喜为她准备好一切,可是因为她心里的那点别扭,愣是没把母亲的一番好意当回事,伤透了母亲的心。刚刚在康阑院时,母亲隐忍的泪水,疼爱的眼神以及小心翼翼的模样,她不是没看到,她只是仍有些不知所措。
夜凉如水,空中繁星满天,一颗颗璀璨星辰点缀着浩瀚的夜空;微风徐徐,送来初夏的蛙叫蝉鸣。
吕瑷坐在妆镜前,静而缓的通着自己犹如上好绸缎般的乌发。一身雪白的寝衣,单单领口和袖口绣了些许花样,简洁大方。
莲步轻移,镜中人影晃动,来到了槛窗前,只见窗扇上下的转轴轻轻转动,发出点点轻微的摩擦声,窗外的夜色忽的映入吕瑷眼前。她的小院里有一棵陪着她长大的树,是一棵香樟树,那是多年前祖父去江南一带办公时见当地人会给自己家里的姑娘种的,待到姑娘成婚时,便将其做成陪嫁柜子,寓意幸福美满。
侯府里,自此就传承了这个江南的习俗。
香樟枝繁叶茂,在微风中微微摇曳,发出沙沙声,为这本就不怎么平静的夜晚又增添一份热闹。
吕瑷看着这棵算是陪伴她长大的树,思绪又渐渐飘远。
上一世的她,不可说过得不好。一开始的世子夫人,后来的国公夫人,虽说没有诰命,可凭借她的家世嫁入了高门府邸,在世人眼中那就是命好。
兢兢业业、勤勤恳恳做了一辈子的贤妻良母,到头来在她在国公府的生活却是越来越举步维艰。想想还真是笑话。
“小姐,该安寝了。”莺苑轻声提醒道。
闻声,吕瑷收回思绪,揉了揉眉心,转身来到拔步床上躺下,看着莺苑轻手轻脚的放下床帐,美目微阂,渐渐睡去。偌大的闺房里,只剩一小盏油灯间或晃动,偶尔发出噼啪声,只因重生回来的吕瑷恐惧黑暗,濒死前的那段记忆,她不愿再回想。
都说瑞雪兆丰年,可龚蔺觉得这雪下的有些渗人,至少他的心里有着隐隐的不安,明明他回京的时日是春日啊,怎的忽地变成了凛凛寒冬。
视线一转,龚蔺便看到了国公府的主院,主院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