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山隐雾,飞鸟藏林。
十万里大山的其中一座,动物被惊起,林间传来了异动。
数十个身穿黑衣的人脚不沾地地穿过密林,在看到一块高大的石壁后停了下来。
领头的一人打了个手势,黑衣人顿时如潮水般散入了山中,他们每一个人都是一个点,联合起来便是天下间最密不透风的网。
领头人在石壁下站了片刻,往身后的山顶上看了一眼,随后便绕过石壁,往深处去了。
刚刚他目光停留过的山顶,有着一大块被石板铺着的圆形空地,空地周围遍布着复杂的图腾,陈年的血迹如干涸的泥土,滋养着山间的风。
此刻上面站了两个人。
一人一身紫衣,容貌清隽,眉眼间都是温和。乍一看是容貌极好的人,但是他过分年轻的脸和无比成熟的气质叠加在一起,让人看了有种说不出的怪异。
正是在凤司宸寝殿里出现过的紫衣人。
他立在山顶的寒风中,眉头轻轻皱起。
“没找到?”
站在他身后的是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浑身都是被金钱养出来的富贵之气,听见他的问话后冷笑一声。
“从接到殿下的消息后就开始盯着临扬了,就连附近的村庄镇子都没放过,我说这位大人,您确定相府三小姐来这了?”
他的语气不那么友好,但是紫衣男人仿若未觉,他自动过滤掉了中年男人话里没用的东西,提炼出了自己想要知道的东西。
“也就是说,刘大人没找到。”
刘、青竹噎了一下,没说出话来。
“把临扬城的人都撤回来吧。”
紫衣男人手中摩挲着一面质地坚硬的面具,盯着群山中的一处悠悠道。
“另外让临扬知府里的人动手。”
刘、青竹往前走了一步,身上的膘随着风像只装满了水的球一样晃悠,他的神情有些犹豫。
“真的要这么做?那可是一州知府之主,殿下说不到万不得已不能动。”
“去做吧。”
紫衣人的声音还是淡淡的,好像一个什么感情也没有的木偶人。
刘、青竹和这个人一共就打过两次交道,他的语气神态从来都没变过。要不是因为他手里有誉王殿下的印鉴,打死他都不想跟这样的人打交道。
这样的人要么真的无欲无求,要么就是个疯子。
他手底下的刘家能做到临扬第一富商的位置,这点眼光,他还是有的。
“这位大人,虽然我不知道你到底想怎么做,但是我还是得提醒你一句。”
刘、青竹也不是个善茬,此刻沉了脸,眼底的阴鸷毫不掩饰地露了出来。
“殿下的吩咐是一定要杀了上官璃,不管你们有什么别的打算,这件事大人最好还是记清楚了。”
说完,他就一步三摇晃地下了山。
紫衣人对刘、青竹话里的威胁毫无反应,他只是摩挲着手里的面具,眼睛定定地看着那块高耸的石壁,好像要从里面看出一朵花来。
风的流速变了,一个黑衣人鬼魅一般出现在了刘、青竹刚才待的位置上。正是刚刚那些黑衣人的领头。
他对着紫衣人弯腰,双手握拳交叉在胸前,轻声道。
“离火祭司,安宁镇周围没有外人接近的迹象,您等的人还没来。”
顿了一下,他又说。
“刚刚那人是谁,竟然对您不敬。要不要……”
“不必。”
紫衣人——离火终于说话了,他的身子动了动,将面具收回了广袖里。
“今日已是十二月初四,那位相府三小姐如何不知道,但是另外一个人一定已经来了。”
领头明显是知道他口中的“另一个人”是谁的,吃了一惊,手下意识地就搭上了腰间的弯刀。
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离火已经转过身来,用那双淡漠又悠远的眼睛看着他了。
“你害怕?”
不等领头人回答,他微微垂下头。
“也是,轩辕夜……确实是兰幽最大的敌人。正因为以前无数的交锋中,他都占了上风,所以他当然会以为这次也是一样。”
“呵呵。”他突然从喉咙里吐出了低低的笑声,明明他的声音还算好听,但笑起来就是莫明的怪异。
“无妨,暂时不管他。等我们的人控制了知府后,就能调来临扬驻军,到时候你来安排。就照之前我说与你的做。”
领头人已经冷静了下来,闻言又行了一次那个古怪的礼仪,退下了。
离火依旧站在原地,好像在看着身下的群山,又好像在透过那些图腾,看着什么别的东西。
“早这样不就好了,还能少遭点儿罪。”
幽暗的通道内,长老、西图和上官璃三个人成列走着。长老脖子上无比粗暴地系了根麻绳,另外一头在西图手里。
上官璃则悠哉地走在最后面,时不时观察一下周围,嘴里还不忘说着风凉话。
长老脸色铁青,一句话都不想说。任谁像这样畜生似的被人牵着,脸色都不会好看。
眼睛刚瞪起来,脖子就被拉了一下,呛得他一口气差点儿没上来。
西图紧了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