腻歪一会儿,沈沅被郁江月推开,两人携手去拜佛。
“自从到了宁武,大多数时候我都是睡在城外,”沈沅看了看现在整洁的衣裳,还有些不适应,“头一次给你写信的时候更是阴雨连绵,外头跟泥地没什么区别,从那两日开始我就感觉我自己脏兮兮的。”
郁江月抿着嘴笑。
“直到现在才真正洗干净了。”沈沅叹了口气。
“正好锻炼一下你。”郁江月笑,“我父兄就都是这样的啊,他们也没嫌弃那条件。”
沈沅点头,“嗯。”
蝉鸣声少了很多。喧闹的夏天被几场秋雨洗走了,两人此时漫步在山林的白马寺里,没有蝉鸣和环绕的蚊虫,却能踩着已经落下的枯叶,很是浪漫。
“你爹还是不放心我。我就参加了一次很小的战斗,还要你二哥陪着。剩下都是守城。”
沈沅明确地表达了自己的郁闷。
“怎么,你一个战场都没上过的公子哥,还想让我爹放心?”郁江月不了解这里的军队会有怎样的制度,但这不妨碍她打击沈沅。
“这也不光是我的问题。”沈沅用胳膊肘顶了她一下,“北狄那边一直是试探地小打小闹。规模最大的袭击也就是端午时的那一次,连下几城,那才真是打了个措手不及。之后世家动手,搅乱了前楚和北狄的联合,两边就都控制得差不多了。”
郁江月有点惊讶:“前楚余孽现在还没处理干净!”
沈沅点头:“现在还有所谓皇帝太子呢。他们的军队也还保持着一定的规模,三两下处理不干净。”
“我听王家一位哥哥说其他世家都是在东边和前楚……”郁江月不知道怎么描述。
那还像不能算作战?
沈沅差不多也听懂了,点头说道:“前楚占的地方不少,其他几家肯定都希望能多占一点领地,解决南方老是饥荒的问题。”
再之后两人默契地看着闭上了嘴。郁家,南方各世家,以及皇室,在北方这片战场上有和谐对外,也就会有内部利益冲突。
再往下说就不太好了。
白马寺不像金陵里的大报恩寺那样建在市井中,它幽居山林,人不是很多。
再加上没有保佑财源广进的一众神佛,白马寺里的神仙们又大多是神话传说里的漂亮神仙,其作用及作用范围都不甚清楚,更是没什么世俗的功利气息。
至多是年轻人到这里逛一逛,就当游山玩水了。老年人连念经都要到另一座寺里念一些保佑作用更清楚明显的。
山里僧人也不多,这更是方便了沈沅。
他本来和郁江月亲热一顿已经热血上头,还是郁江月推开,带着他出来散步他才平复心情。
人少,几乎见不到走动招呼他们的僧人,沈沅便能攥着她的手尽情抚摸。
郁江月动动手指给他个回应,他也觉得有趣、刺激,玩的不亦乐乎。
晚间吃饭郁江月也是和沈沅一块吃的。
陆秦安早早吃完去山后面没有石砖小路的地方探险了,给她俩留了空间。
郁江月看着沈沅一边朝她挤眉弄眼,一边扒拉着一言难尽的鸡蛋浓汤泡饭,知道他什么意思,却也想着她有点对不住一块儿来玩的姐妹。
沈沅和她呆在一块儿,时间稍微多一点他就不正常了——满脑子的身体接触。
淡淡的汤下肚,郁江月抹干净嘴,带着丫鬟去洗漱,叫沈沅吃饱——因为看他吃得太香了,郁江月严重怀疑他在行军时吃不好。
山里条件自然不像将军府那样好,郁江月也没打算像沈沅一样在山涧里洗个痛快,让天地一同品鉴。
于是只是简单擦了牙,洗过脸,在山泉边泡泡脚——主仆三人排排坐,看着天慢慢黑下来。
洗刷干净郁江月整好衣裳,徘徊一会儿后回了她的房间——实在是等不到陆秦安。
沈沅已经在门口的走廊等着了。
他不像他们初见时那样衣着光鲜亮丽,也少了几分躁动不安。
抛开他俩在某些时候的亲密温情,郁江月惊讶地发现他这人已经比初见时沉稳许多。
像这样在灯火中等她回来,就像是妻子等着自己夫君归家。
这样的场景,是个人看见都能感受到心里舒服熨帖。
沈沅也不走过来,也只是站在那里等着她过去,郁江月在几盏潦草的灯火里看见他的笑容,不知为什么又想哭。
郁江月自己也能感觉到自己身上也存在的沉稳。
两个人都有了所谓的沉稳,而他俩前不久还都是只知道玩乐的“二代”。
他俩的情意产生在玩乐中,可真正在一起后却是聚少离多,不像郁江月从前想象过的爱情——在校园里一块儿吃饭跑步,参加社团——至少不是现在这样“沉稳”地等她回来。
算了,他们的喜欢还不知道能不能用爱情来概括,就先只说是喜欢吧。
郁江月有时候甚至觉得这喜欢都在被消磨,被相隔千里的距离消磨,被聚少离多的时间消磨。
她的生活有滋有味,沈沅的生活也认真地进行,互不干扰。
但即使交流只有沈沅单方面的写信,即使沈沅慢慢变得像一个朴素的成年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