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善只有一个条件,要他们每人耕作官田两亩三年,免费的。
县衙只提供种子和农具,县衙会有专人负责查看,以核定对方是否尽心,“给你们耕种的官田必须全部按照本县的吩咐来,至于最后的产量是多少不用你们管。”
他道:“歹也好,高也罢,本县全部接受,种子和农具全由本县来负责我会派人去查看,只要你们做到了本县吩咐的,三年以后,分给你们的田地会造册分地契,算你们的永业田。“
朱三郎忍不住问道:“那要是大人不在了呢?”
白善:“除非我死,不然三年内我都会在任上,不过你们放心,我要是三年内离任或死了,会有人替你们办理地契,这一点可以写到合约里。”
一群人不解,“合约?”
“对,本县,或者说北海县与你们的合约,到时候这些都会写下来,双方签字画押,这不仅是本县和你们的约定,也是北海县和你们的约定,所以即便是本县不是北海县县令了,也自有人替你们办好这一切。“
当然,白善不会让这种事发生的,承诺的事假以人手,总觉得是失信。
流民们心动不已,很想当场应下,但又有些顾虑,于是没说话。
白善也不要他们现在就给出答案,他愿意给他们考虑的时间。
周满和白善只吃了一碗粥便停下了,看着他们将剩下的两桶粥都分吃了。
这是他们四年来难得吃得最饱的一次,好在米被煮得很烂,小菜也是清淡的,不用害怕吃坏了肠胃。
考虑到他们带着四个孩子,周满便让人去不远处的方县丞家里借了四套干净的孩子衣裳来,“县衙户房没有小儿穿的衣裳,这四套你们带上吧。”
县衙是容许来做长工的人带孩子的,这群孩子有两个去处。
一是育善堂,只是他们需要一个孩子交五文钱,这些孩子才能跟着育善堂里的孤儿一样吃住学习;
二是自己带着,吃住也都是县衙的,但他们的工钱会比别人少,多带一个孩子便多少五文钱。
他们初来乍到,到底不放心把孩子放在育善堂里,所以带着往城外官田去了。
官田那处的书记员将他们安排在一处,倒可以让他们互相照应。
他们还从县令家里拿到了传说中很好用的药皂,朱三郎传说的。
他们这边才收拾好天就黑了,城门关闭,紧赶慢赶还是没赶上进城的护卫跺了跺脚,回头看了眼跟在身后的三十多人,叹息道:“我们先在城外住一晚上吧,明日再进城。”
三十多人中女子更多些,足有二十一人,有四个是他们回来的路上在一些村庄借宿,听说了他们要去北海县务工,便丢下了家里的事跟着一起过来的。
男女有别,所以队伍泾渭分明的分成了两派,护卫一说在城外露宿,女孩子们便找了块草地坐下,就近找了点木柴点火,然后就挤在一起。
她们也知道,女子出门在外不安全,所以她们很团结,一路上基本不跟男人说话,即便同队,甚至同一个县城同一个里出来的乡亲,她们也不搭理他们。
坐在另一个火堆边上的男人们早就习惯了,一开始还有几个混子一样的人色眯眯的看着这些女孩子,言语调戏起来,结果护卫呵斥了几句后,那些娘子竟然直接挥着包袱和石头揍起人了来。
十多个人打几个人,即便男女力量悬殊,那也是打得过的,何况一旁还有北海县的护卫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帮衬。
没错,男人们就是认为护卫是在帮衬,不然怎么他们才口花花几句他就呵斥他们,而那些娘子都动手了,他却还是拄刀站在一旁有气无力的喊,“别打了,别打了,大家和和气气的……”
所以一路上不管是真老实的男人,还是假老实的男人,离这群娘子都远远的。
现在大家露宿也是,娘子们在这边生火,男人们就坐在老远的地方生了一堆火。
两个护卫则是两不靠,自己在中间起了一堆火,只是夜里大家都睡了,俩人便一边守夜一边说悄悄话,“这次回城,我一定要和大吉哥说一声,我宁愿去衙门里当衙役跑腿也不要出远门了。”
这种活儿真不是人干的。
“别想了,现在郎主手上缺人,这种事县衙不好出人手,不用我们用谁?”
第二天天还未亮,他们就被要进城的商旅和百姓吵醒了,因为最近白善招了很多长工,城里消耗的菜蔬等物都在增长,所以近来菜价略有上涨,附近几个村的村民闻听便每日一大早挑了菜蔬进城售卖。
所以现在每日进出城门的人比以前可多多了。
小娘子们醒来,有见识的大丫头便暗道:没想到这北海县的城门看着破破烂烂的,来往的商旅却这么多,难怪有这么多钱从外头招人。
城门一开,两个护卫便立即带他们进城,也不吃东西,直接送到县衙里去登记。
只是县衙还没上衙呢,来开门的衙役看见他们,忍不住揉了揉眼屎,眼睛又闭了回去,“一大清早的,你们敲门作甚?”
“我们带人回来了,谁领他们下去休息?”
衙役勉强睁开眼睛,“哦,对,你们随崔先生出去招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