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宝被皇帝的脸色吓了一跳,连忙低头道:“陛下,魏大人身体有恙。”
魏知却放下袖子,微微整理后行礼道:“陛下,臣并无大碍。是周大人关心则乱了。”
满宝微微蹙眉,抬头就要说话,就瞥见了魏大人警告的目光,她微微一顿,心中一凛,便顿了一下。
刚拿到今天新的折子,正在侧殿分类的白善听到动静不太对,于是拿起才归出来的两封比较重要的折子寻过来,正好看到皇帝光着脚跑出来。
他也看到了魏知的目光,顿了一下后便上前,出声道:“陛下,这是营州送来的急件,说是高句丽与新罗发生冲突,其中高句丽有一支军队进入营州地界,骚扰当地的百姓。”
皇帝难看的脸色这才稍缓,他做到了龙椅上,沉着脸道:“将折子呈上来吧。”
白善就将手中的一封折子呈了上去。
古忠急匆匆的从后面拿了鞋子和衣服出来,先蹲下给皇帝穿上鞋子,才穿了一只正要穿另一只时,皇帝气得将折子扔出去,脚一踢就把穿到一半的鞋子给踢飞了,怒道:“热烘烘的穿什么衣服?滚下去——”
古忠跪在地上,一声也不敢吭,抱着衣服就弓着腰往后退。
皇帝脸黑如锅的坐在龙椅上,不穿外衣,鞋子都只穿一个,但这一下很讲规矩的李尚书没有开口规诫,就是素来克己守礼的魏知也当看不见衣冠不整的皇帝,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
满宝看到摔到自己脚边的折子,见古忠满头大汗的要上前来拿,便弯腰将折子捡了起来,看似随意的递给了白善。
白善:……
他抬眼看了眼满宝,满宝就给使了一个眼色。
白善伸手接过,冲她挑了挑眉,你可欠我一个人情。
满宝微微垂眸,去吧,去吧,改日还你。
白善便拿了折子上去,重新交给皇帝,微微躬身道:“陛下,营州刺史请求出兵高句丽,此事重大,兵部便直接呈送过来,您看可需要招兵部过来议事?”
赵国公轮守京城,兵部这边只有一个侍郎跟了过来。
皇帝面沉如水的将折子翻了翻,沉声道:“宣吧。”
“是。”白善立即躬身往下退,路过周满的时候还扯了一下她。
满宝便只能冲上面行了一礼,拎着药箱就走了。
她一走,气氛虽还有些凝滞,却不如之前紧绷了,古忠垂下眼眸悄悄的松了一口气。
不一会儿兵部的右侍郎跟随白善一起进来,大家就这封折子讨论起来,气氛一松,除了皇帝还光着一只脚,穿着里衣显得有些邋遢外,这次的朝会和以往的朝会没有太大的区别。
可怜兵部右侍郎是中途加入的,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一看皇帝这样子也知道才发过脾气,于是提着心一句多余的话都不敢说。
皇帝觉得问他什么都回答不上来,气得不轻,直接光着一只脚站起来,指着他就大骂一通。
是,对朝中大臣,他是不能无故骂人,但有故他就可以骂,谁怕谁呢?
兵部右侍郎抹了一把脸,差点忍不住脾气辞官,但想想还是忍不住了,算了,今天皇帝脾气大,他不与他一般见识。
魏知见了叹息一声,不得不打断皇帝的话,为兵部说起话来。
当下有能耐的臣子脾气都不会太小,再骂下去,皇帝说不定真的要重新找一个兵部右侍郎了。
大家又不缺皇家那点俸禄,也不是寒门,巴着那点名声,因此真的抛开了名利,干得不顺心了,大家上书辞职致仕就是了,又有多难呢?
和魏知一样舍不得辞官的人有许多,但像虞县公那样更随心的人也不是没有,不巧,现在的右侍郎就有点儿随心,他是可以为了抢一坛好酒偷跑着早退下衙的人。
满宝出了长寿殿,拎着药箱想了想,便转身去了下面的太医院办公房。
推开门,郑太医正在给人配药,看见她来便起身行礼道:“周太医,您总算是来了,不少贵人昨日都有些中了暑热,昨晚又贪凉,所以生病的不少。”
满宝问:“严重吗?”
“都不严重,只是需要配一些药,我们带来的人手有限,您帮帮忙。“
满宝颔首,将药箱放下,和郑太医拿着他写下的脉案进去抓药,问道:“陛下上次请脉是什么时候?也是萧院正去的吗?”
郑太医想了想道:“是刘太医去的,五天前,不对,好似是七天前了。”
“陛下不都是三日一请脉吗?”
郑太医道:“陛下不乐意有什么办法?”
他道:“陛下近来烦躁得很,萧院正说是暑热,京畿的确又闹干旱,听说江南那边雨水很多,好几条河都被冲垮了,朝政不顺,陛下脾气就有点儿大,萧院正和刘太医已经叮嘱了御膳房给陛下熬煮避暑酸汤。”
满宝撇了撇嘴道:“那汤一点儿也不好喝,还比不上酸梅汤呢,要是我,宁倒不喝。”
说到这儿,她微微一顿,皇帝不会因此就不喝吧?
郑太医就问,“您刚才从长寿殿下来的?陛下怎么了?”
“中暑了,”满宝闷闷的道:“但问题最严重的是魏大人。”
她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