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太医就问他们,“你们谁愿与我去医棚?”
问的却是周满和郑太医。
满宝不等郑太医说话立即道:“我和您一起。”
她想过去看看,听白善说那边的情况比别院这边要严重许多。
郑太医内心深处自然是不太想去医棚的,但这是他的责任,不论是从年纪和资历上来说都该他去,但周满也很坚决,他抢了两次都没抢过,见她一副必要去模样,郑太医只能默默地不说话,将这个机会让给她了。
众大夫们不知内里,见太医们争抢着去最危险的地方,一时感动不已,
金大夫都没忍住道:“我和两位太医一起去。”
这自然是不行的,杨和书和各家之前说定,不论何种情况,都要保证金大夫和华大夫在别院里为他们看病。
不然县衙里哪有那么多钱买药材?
医棚里的病患还等着药材救命呢。
于是杨和书出声安抚下了金大夫和华大夫,并且帮着卢太医将所有的大夫安排好。
至于他们带来的医助,老规矩,一个太医带了个医助,他们直接点了相熟的。
反正这会儿医助也都是当大夫用的,他们在宫里做的是助手,但到了民间,医术并不比在座的大夫差多少。
只不过他们听命惯了,一开始可能不太适应自己拿主意。
不过满宝觉得这种东西很好学,只要进了别院和医棚,转起来就不会有空去问别人的意见了,相信两天之内他们就可以学会自己拿主意。
满宝要去医棚,白善和白二郎自然也转到了那边,正好,这四天来他们一直在做准备呢。
抗疫的重点其实也在医棚那里。
满宝和卢太医带着四个医助跟在大夫们身后去医棚时,还没到地方就听到了叫声,哭声,甚至是怒骂声。
和别院的安静不同,医棚这里最大的特点就是吵闹。
杨和书也跟了过来,他要将太医和药材都安排下去。
满宝下车后抬头一看,就见前方是重兵把守的关卡,远处是一片空旷的田野,此时田野上搭着不少木棚,那里进进出出都是人,不少木棚里还冒着热气,空中不断的飘散着药香气。
通过关卡,白善就指了搭建在路边的瞭望台和满宝道:“从这里可以看到医棚全景,这一片本来是田野,再往那边去就是城墙。现在医棚有重兵包围,夏州城的守军,除了城门,便是这里布置了最多的兵马。”
满宝问道:“他们怕这里的人冲关?”
白善点头,“这里的病人太多了,有心人一挑拨就易生事,何况,问题也是实在存在的,医药全都不够。”
他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站在不远处的龚少将军一眼,压低了声音道:“如今全城的兵马都在这位龚少将军手上,我前日才从杨学兄那里知道,封城的公文上虽有龚将军的印章,但其实是龚少将军说服了龚将军,自封城后龚将军就一直闭门不出。”
满宝没有问深层次的原因,只是盯着前面哭嚎不止的人群,偶尔会有人从里面抬出一具尸体来放在外面空地的木板上。
只是他们说话的这一刻钟,她就看到抬出来三个人了。
白善神色也有些悲戚,只是情绪很淡的道:“这里每天都死人,且死人的数量比别院那边大多了,你想照着别院那边来治是不可能的,一个一个的精心养护,只怕死的人更多。”
满宝心内的悲伤便被挤到了一遍,她问道:“所以你建议熬大锅药?”
“医棚这边就一直这样熬药的,这样不仅节省人力,药材,也节省了木柴。”白善道:“别看杨学兄说要什么东西他来负责,但我看过县衙的账册和各州县来往的公文,他已经把这附近州县的药材搜刮过一遍了,临近州县还送过粮食和菜肉来,如今消耗去了不少,如果再没有效果,他肯定受不住夏州城。”
以现在每天的传染率,再下去,不说朝廷可能会考虑放弃夏州城,夏州城这边也有可能会哗营。
不错,会哗营。
今天龚少将军之所以这么耐心的陪完全程,就是为了从这里抢一个太医和几个大夫去军营看一看。
军营里染上天花的士兵也越来越多了,军医根本没有办法治好人。
卢太医也和医棚的管事现场看了一下医棚的情况,情况的确很不好,他看向周满,干脆指了一个最远的位置道:“周太医,我们一人一边,从两边向中间看,先看过所有病人的情况再分一下要负责的病人如何?”
满宝没什么意见,看向白善。
白善就道:“我去给杨学兄帮把手,并不是一直在这边,你自己注意安全,要是想找我就找衙役往县衙里传话。”
满宝应了下来,“你也要小心。”
卢太医不想看他们腻歪的样子,拎着自己的药箱带了两个医助就走。
白二郎便也和满宝挥手,和白善急匆匆的去赶上杨和书,他们现在要做的就是将药材分完各处。
每一处需要分哪种药材,分的量是多少,都要算过后分发下去。
满宝则带着自己的两个医助往另一边走去。
他们也都戴着口罩,一路看过去,心情有些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