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老爷从七里村出来的时候带了很多土货,特别是周二郎,他将今年春天剥下来腌好的竹笋给他装了好几坛。
小钱氏现在就从坛子里捞了一把竹笋出来,牛肉切了炖上,等炖得差不多了便把切好的竹笋放进去一起炒,再炖一炖。
然后她转身去扯面。
她将面下好,捞出来盛在碗里,一碗面只下了一把青菜,将做好的臊子浇了一勺子上去,不一会儿,大家的面前就各放了一碗面。
满宝立即动手拌了拌,招呼着大家快吃,不要客气……
白善和白二郎自然是不客气的,拌了拌后就开吃,吃完了一碗还忍不住又盛了一碗。
殷或脾胃弱,但也没忍住将这一碗面全吃了,果然和周满说的一样,吃过一次就再也忘不掉了。
他这才隐隐有些明白,为什么宿国公这么喜欢吃牛肉,因为牛肉的确挺好吃的。
他们这边是简简单单一碗面,老周头则是跟着白老爷他们一起陪着礼部的官员和古忠一起吃了一顿特别丰盛的午食。
送走礼部的官员时他还有些意犹未尽,但一回到自家的院子他就闻到了一股特别的香味儿。
他忍不住问道:“什么东西这么香?”
满宝从厨房里探出头来道:“爹,你回来了呀,嫂子给我们炖骨头吃呢。”
老周头就舔着肚子上前,问道:“白老爷家有好多好吃的,你们这边怎么还自己开火了?”
白二郎连连点头,招呼大家,“晚上可以去我家吃,我爹高兴,一定让人做了许多好吃的。”
满宝则问道:“爹,礼部的官员有没有说起大约的婚期?”
老周头道:“没说呢,听说还要等另一位公主出嫁呢,我听那意思,还得二三年以后呢,倒是问起白老爷以后是住在公主府里,还是在京城另外买宅子住。”
老周头忍不住看了一眼白二郎,道:“其实,我们几家住在一起也是不错的,没必要另外买宅子住,等以后公主嫁过来有了公主府就更宽裕了。”
主要是这一年来,三家很多事儿一起干方便很多,各种花销也减少,大家一块儿住着也亲热。
尤其现在白老爷还和皇帝成了亲家。
老周头不知道白老爷头晕不晕,反正他头是有点儿晕的,他只要想到白老爷是皇帝的亲家,而他现在和皇帝亲家住在一起不说,他和白老爷也是亲戚呢。
他闺女的夫家堂兄=他闺女的亲戚,也就等于他的亲戚了,于是一混合,他也是皇帝的亲戚了。
老周头万万没想到自己还有这样的时刻,一直到白善他们带着殷或回自己的院子休息时他都还没缓过神来。
他叫住满宝,问道:“等回了村里,我要是说我是皇帝亲家老爷的亲戚,官家不会问我罪吧?”
满宝想了想后道:“应该不会,谁家还没几门穷亲戚呀。”
老周头一想也是,不过还是反驳了一句道:“我们家现在可不穷了。”
满宝见她爹这么欣喜可以当皇帝的亲戚,就想起她要辞官的事儿,纠结了一下她还是没说,起身拍拍衣服道:“爹,你先休息一会儿,我去看看先生。”
白善他们也在先生那里,没办法,白老爷今天不太想见孩子们,他现在已经缓过劲儿来,便觉得之前激动得有些丢脸。
白太太却不以为意,坐在他身边絮絮叨叨,“……听说明达公主是皇帝和皇后亲生的女儿,在所有公主里最受宠的,你说我们得准备多少聘礼才配得上她?”
又道:“我们家要不要在京城再买一栋宅子住下,总不能一家老小都住到公主府里去吧,我倒是不介意的,就怕二郎为难,万一皇家的人说他吃软饭怎么办?”
说到这里白太太又烦恼起来,“不知道公主好不好相处,以后会不会欺负二郎。”
白老爷道:“你也太操心了,你没听二郎说吗,他们是朋友呢,你不也见过人,说人很温柔吗?”
“但天家公主总是威严的吧?”
白老爷道:“再威严那也是你儿媳妇,总要守礼的,你也不要太虚,那才是给二郎丢脸呢。”
“你不虚,你不虚今天晕什么?”
白老爷:“我……我那是高兴的,高兴二郎竟然也能娶着媳妇了。”
但其实心里还是恍惚的,白老爷是很有自知之明的一个人,虽然他出身白氏,算是世家旁支,但父亲早早亡故,他从小看到的人情冷暖可不比白启少多少。
他为什么田产铺产这么多却还是选择偏僻的七里村定居?
除了因为七里村那块地的确风水不错外,就是为了躲开一些人。
都说独木难支,他祖父将他们这一支分出来,到他这儿都是单脉,底下才有了两个儿子。
虽然本家那边插手不上他这一支的事儿,但逢年过节总是找借口说要修缮本家祠堂,或是赡养族中孤寡与他要些钱;
不仅本家如此,还有州县里的一些官员,总能找到借口上门来拿钱。
白老爷没有什么雄心壮志,他也知道自己不会考官出仕,所以干脆带着一家老小搬到了七里村,正好可以躲开外面的纷纷扰扰,偶尔出去交际一下,和外面维持着不远不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