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皇后都不太好接。
满宝落针,捻了捻后去动别的针,生怕太后真的让太子妃抱着小皇孙过来看。
现在天气是真冷,就算不算太后身上的病气,此时太子妃和小皇孙也不宜出门。
从东宫到这里可不近。
于是满宝道:“我也很喜欢算虚岁,我现在都十六了,但其实才过了十四周岁的生日,听着就比别人大。”
眼神向上,不乐意看周满扎针的太后都忍不住瞟了她一眼,淡淡的道:“虚的毕竟是虚的,翻过年小皇孙也不过才两个多月,还没满百日呢。”
皇后微微松了一口气,笑着应了一声“是”,然后道:“不过孩子长得快,眨眼间就长大了,等小皇孙周岁,陛下还想让他沾一沾您的福气,到时候在母后宫中抓周。”
太后就露出笑容来,应道:“这个好,孩子是长得快,别看他现在才满月,眨眼间就该周岁了,抓周的东西也得准备起来。”
皇后应是。
一旁的站立的嬷嬷识趣的不再插嘴。
满宝捻着针,太后竟然许久都不咳了。
她算着时间拔针,皇后和宫女立即将衣服给太后穿好披上。正好他们开的药也熬好了。
太后吃了药,又坐着说了一会儿话便有些犯困。应该是安神的药起了效用。
满宝和皇后便退了出去,宫女熄了两盏灯,幔帐里昏暗了许多,太后的呼吸也开始绵长起来。
皇帝一直守在外面,并没有去休息,看到皇后和周满出来便起身问道:“如何了?”
皇后轻声安抚道:“母后已经睡下了。”
咳嗽最难做的就是入眠了。
皇帝松了一口气,看向周满,“太后的病何时能治好?”
满宝闻言惊讶的看向刘太医,刘太医悄悄的抬头看了她一眼,很轻微的摇了摇头。
满宝一头雾水,这是什么意思?
是不要告诉皇帝,还是他什么都没说?
哎呀,她和刘太医默契不足呀。
皇帝见她瞪着眼看刘太医,他便瞪着眼看她,“朕问你话,你看刘太医干什么?”
满宝便收回了目光,决定按照自己的步骤来,她斟酌了一下,还是压低了声音道:“陛下,太后娘娘的病不太好治……”
皇帝脸色难看起来。
满宝轻声道:“娘娘年纪大了,这是久病成痨,所以……”
刘太医忍不住清了清嗓子,接过周满的话道:“陛下,太后娘娘已年过古稀,放眼大晋,能有如此寿数的人已不多。娘娘的病还是以静养为主,不动怒气,少悲喜,再加以针灸药物,总有好转之时。”
怎么可能会好转,太后的脉象已经是强弩之末了。
满宝心中腹诽,不过嘴上却什么都没说。
皇帝却心想,只说好转,却不说痊愈,也就是说太后不能痊愈了。
皇帝皱着眉头,心中有些伤怀,一时没说话,不过听刘太医说话的确好受多了。
虽然这意思之前刘太医已经表述过,现在不过换了个说辞而已,但皇帝依旧想问一问周满。
毕竟,之前大家也都说殷或是强弩之末,恐怕活不过这两年,结果他现在不也越活越好吗?
见周满低头站在一旁,他便知道她也认同刘太医的诊断了。
皇帝叹息一声,挥了挥手,转身离开了。
皇后便让人小心伺候着太后,然后拿着皇帝的斗篷去追他。
满宝看着这对至尊夫妻走了,这才松了一口气,小声和刘太医道:“好少看到陛下这样。”
刘太医就瞥了她一眼,人家娘病重都快要死了,还不准人家发一下龙威吗?
刘太医和满宝并不能立刻就回太医院去,而是在偏殿里围在火炉边上打盹等候,等太后睡熟,确定她不会再发病后才离开。
等他们可以走时都已经快卯时了。
天色依旧昏暗,他们谢绝了太后宫中的内侍相送,自己提了一盏灯笼提着药箱往太医院走。
因为还没到各院门开锁的时候,他们过每一道门都要等一下,检查过身份令牌才能过。
走在狭长的甬道里,满宝伸手拢了拢披风,整个脑袋缩在毛茸茸的帽子里,即便是走路,也困得都快要睡着了。
刘太医也有些犯困,因为怕路上有冰块,所以他每一步都走得很慢,很稳,甬道里没人,因此他道:“以后啊,遇着治不好的病人就让家属听天命吧。”
满宝道:“可我看陛下就是想打破砂锅问到底。”
她小声道:“我一直以为皇帝和太后的关系不太好呢。”
“是不太和睦,可母子间哪有隔夜仇的,”刘太医道:“再恼再怒,这会儿人也要死了,剩下的自然是好的了,我们做大夫的,可不能做疏间亲的事儿。”
“我知道,疏不间亲嘛,我也从来不在皇帝面前说太后的坏话。”
刘太医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问起他们的专业,“你觉着,配以针灸,太后的病可能熬过开春?”
满宝想了想后道:“得看天气吧,要是天公作美,或许病情会稍减些,过了春,那到下一年的冬天就容易了。”
刘太医也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