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善给满宝留了晚饭,就放在她的屋里热着。
趁着宫里的院门没落锁,还能自由的行走,白善跟着她到了她房里,看着她从炉子上把饭菜拿下来,道:“先生今日没课,在书楼里看了一天的书,我听人说,崇文馆没给先生安排其他的任务。”
满宝道:“不急,等他们知道了先生的本事,自会让先生参与修书的。”
崇文馆的侍讲们也不是单给他们讲课而已的,平时也要做些修撰或注解的工作的。
还有做一些文字研究等,偶尔还要到詹事府里帮忙查找整理材料,就好比弘文馆里的学士要去六部听差或御前行走一样。
也很忙的。
但现在庄先生就很清闲。
工作清闲并不是好事,那代表着你的能力没被认可。不过满宝不觉得有什么,她刚当大夫时也很清闲,没几个病人愿意找她看病,但时日久了,本事显露出来,不仅病人喜欢找她,连大夫都喜欢找她了。
“所以时间能见证一切,”满宝道:“且等着吧,先生不会着急的。”
庄先生才不着急呢,他每天在书楼里看书也很自得其乐,他三天才两堂课,一堂《孝经》,一堂《道德经》,而且太子还不上《道德经》,他想怎么讲就怎么讲,没多少忌讳。
别说,除了讲《孝经》时比较纠结外,庄先生没什么烦恼了。
本来隐隐有些看他不起的崇文馆侍讲编撰们在见到庄先生的花白胡子后,哪怕秉持着尊老爱幼的传统也不能像对新人一样的指使他干粗活儿。
毕竟,孔祭酒是馆事,崇文馆里的侍讲也多学儒家经典,便是不能做到老吾老,尊老还是做得到的。
何况,人家还有三个嫡亲弟子在崇文馆里呢,不说周满的官品,就是看在白善的面子上也不会有人特意为难他。
不错,看在白善的面子上。
虽然才入学不到一个月,但馆里的侍讲们已经发现了白善的聪慧,除了偶尔提的问题刁钻些,让他们难以回答外,这孩子是真的聪明。
连杨和书都忍不住私下和唐县令说,“他要是早生十年,刚好能与你做一对,一起闯荡国子监,孔祭酒说不准真的会忍不住将你二人都逐出国子学。”
唐县令一听就知道白善有多刁钻了,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没两天,他进宫办公时便忍不住转到崇文馆来看他们,“我家庄子里的瓜果熟了不少,可惜你们都在皇宫里,不然还可以给你们送一些。”
满宝还在念念不忘皇帝吃的甜瓜,问道:“有甜瓜吗?”
唐县令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点头乐道:“本来没有的,不过现在京里有不少人卖甜瓜,你要吃,等你们下次休沐出宫,我给你们买一些。”
去年的这个时候满宝他们还没进京来呢,因此不知道京城这会儿就盛产甜瓜了,忍不住问道:“京城的甜瓜这么早熟吗?”
“不是,”唐县令压住笑道:“也就是一些庄子提前在屋里或温汤附近种的熟了,其他的估摸着还得再等上十来天才出来呢。”
“那怎么京城街上就有卖了?”能够在温汤附近种甜瓜的人家会往外头卖吗?
而且那价钱怕也不是一般的甜瓜能比的吧?
唐县令笑道:“本来这些甜瓜多是留着自己吃或送礼用的,卖出去也不赚什么钱,但从昨日开始,京城便冒出了好些商贩,拿着甜瓜说是陛下都喜欢吃的甜瓜,一个便要半两银子呢。”
那么贵的甜瓜,唐大人当然是不吃的,不过等到白善他们再休沐那就是六月初一了,那会儿地里种的甜瓜,最早的一批应该也熟了,价钱必定会下来,请他们吃几个还是可以的。
满宝立时不说话了,她这两天去大明宫看太子妃都特意绕着正殿走,能不碰到皇帝就不碰到。
她把皇帝吃坏肚子的脉案入档,和知情的萧院正闭紧嘴巴,明明只告诉了白善一个人,白善也没往外说,但还是被朝臣们知道了。
满宝和萧院正打探过,知道第二天皇帝便照常去上朝,一整天下来一点儿事也没有,满宝还去给他又针灸了一遍呢。
结果下午门下省的官员去太医院核对医案时看到后皇帝新入的医案便查看了一下。
当然了,当时门下省的官员并没有太往心里去,萧院正也暗示过陛下不想这件事太多人知道,结果过了一晚上,魏知等朝臣还是知道了。
像赵国公这样的朝臣知道了这件事,最多当面笑呵呵的打趣一下皇帝,甜瓜好吃否?
结果魏知却去大明宫里堵着皇帝上谏了,认为他一不爱惜自己的身体,便是不爱惜国家;二身为帝王连这点儿自制能力都没有,如此贪欢,如此凭好恶做事,显然就要忘了当初为政的初衷。
他认为他必须要为皇帝敲响警钟,以防止他一步一步沦陷,越发的好逸恶劳。
于是骂得皇帝掩面道歉,这事儿才算完。
但这两天皇帝的心情很不好,借茬骂了好几个人,尤其京城里的不知道这么就掀起了一阵吃甜瓜的风气,魏知现在嘴上还没说,但皇帝依旧提心吊胆的,觉得他随时可能又要骂他。
不过皇帝没想到这次骂他的不是魏知,而是老唐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