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宝一摸上殷或的手便微微皱眉,她移了好几下才听到脉,为了能够听得准确些,她还闭上了眼睛。
马车里顿时安静了下来。
满宝摸了半天,缓缓睁开了眼睛,又仔细地看了看殷或的脸才收回手,“你从小身体不好?”
殷或垂眸没说话。
满宝道:“你气很虚呀,你,一直有吃药吧?”
因为殷或总是不说话,所以满宝问他问题时都是紧盯着他的脸问的,见他顿了一下后微微点头就连忙问道:“你记得自己的药方吗,大夫是怎么说的?”
殷或把手收回,没有回答,脸上的表情没多少变化,但满宝就是感觉到他是不高兴了。
满宝想了想后道:“你病得不轻,是不是常有踹不上气,情绪一有波动就心悸难受,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
白善、白二郎和刘焕一起扭头看着殷或。
殷或挪了挪身子,避开满宝的视线。
满宝继续问:“是不是还总是睡不着,食欲不振,独处时总会莫名的起伤感,想哭,有时候还想……死。”
白善、白二郎和刘焕吓了一跳,更加认真的盯着殷或看了。
殷或也惊讶的看向满宝,然后在众人的视线下低下了头。
白善三个眼睛都快要瞪圆了,这竟然是真的?
白善轻咳一声,声音也轻柔了许多,“活着多好呀,为什么要想不开呢?”
殷或抿了抿嘴,小声道:“我没有想不开。”
刘焕则道:“原来你爱哭并不是因为你爱哭,而是因为你有病?”
满宝将三人赶到一边,继续对殷或道:“你这病得治,你要信得过我,明天上学前你去一趟济世堂,我给你看一看?”
殷或不信,“不过是多愁伤志,怎么会是病?”
“这就是病。”
殷或又不说话了。
满宝便絮絮叨叨起来,“你知道吗?我刚才摸你的脉,好久才摸到,你是我见过的病人中最体弱的,你是不是早产呀,从小身体就不好?”
殷或抬头看她,没说话。
一旁的刘焕连连点头道:“没错,没错,他就是早产,身子从小就不好。”
刘焕为什么知道?
当然是因为殷或有六个姐姐啊,别人只要把殷或惹哭,他六个姐姐开头就是这一句呀。
满宝道:“人的五脏是一个系统,是循环,就如同五行一样,是息息相关的,所以强可举弱,也可压弱,但你五脏皆弱,这就很危险了。”
殷或捏住自己的衣角没说话。
“你身上有两个病,情郁是一个,体弱是一个,你要想治情郁就得先治体弱,要想治体弱,情郁也要治好。”
满宝道:“不然你身体不好,心情便抑郁,心情抑郁,身体就难好。”
“等一等,”刘焕举手道:“那你到底是要先治情郁,还是先治体弱?”
满宝横了他一眼,全然没了温柔,“一起治!”
殷或垂眸道:“治不好的。”
“谁说治不好的?”满宝精神一振,诱惑道:“我就很有信心治好你……”
“你比谭太医还厉害?“
满宝眨眨眼,“给你看病的是谭太医呀?”
殷或却不想再说话了,马车也慢慢停了下来,大吉跳下车,放下车凳道:“少爷,满小姐,到了。”
满宝撩开帘子往外一看,殷或也往外看了一眼,就看到了他们家的大门。
他一愣,他们还真把他送回家了。
白善他们跳下马车,见殷或还愣在车上便道:“你不回家?”
殷或反应过来,垂眸爬下马车,后面紧跟着的殷家下人和刘家下人默默地停下了马车,再默默地跑上来。
殷家的下人仔细的看了看自家少爷,没发现他身上有什么伤,最主要的是他没哭,便都松了一口气,看来是没被欺负。
殷或将书篮交给下人,对满宝几人点了点头后道:“我会和我姐姐们说的,这就是个误会。”
满宝道:“明天我在济世堂里等你啊。”
殷或没回应,只是沉默了一下,然后转头就走了。
殷家的下人簇拥着殷或进门,刘焕向前走了两步,看向满宝,“他真有病?”
满宝点头,“而且是很严重的病。”
这种病她没见过,只是听莫老师说过,很不好治呀,看来晚上回去得找莫老师商量商量。幸亏她刚才给人把脉,已经把脉案记在了心里。
刘焕惊讶,“竟然是生病……”
白善和白二郎也很惊奇,“竟然还有会哭的病?”
满宝道:“这世上稀奇古怪的病多了去了,这是其中一种而已。”
她第一次听莫老师提起时也惊呆了,这世上还有心情抑郁,然后就控制不住自己,了无生意的病。
但殷或最难的病还不在这里,而是在他的体弱上,他是真的体弱,看着似乎没什么大病,但这样的病最危险,因为他很容易生病,小到一些风寒感冒咳嗽发烧,大到脏器衰竭,他都有可能得。
“对了,他多大了,我刚忘了问他的年纪。”
“十六,”刘焕道:“比我还大一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