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善道:“因为罗江县没有车行。”
周四郎沉默了。
益州城是有车行的,什么是车行呢,就是有雇车和租车的服务。
罗江县很小,大家搭车,基本上是在官道上或城门口招手,问一下去的地方,同方向就付点钱爬上车坐一段儿。
当然,大家也叫这做车行。
周四郎以前也觉得那就叫车行了,还有人专门做牵线的牙人呢。
但到了益州城他才知道,那根本不算。
真正的车行是占据一条街,一溜的过去,牛车、骡车、驴车、马车,应有尽有,你是租车,还是雇车都可以。
近的可在城内转悠,远的,你就是嚷着要去西域,也会有胆子大的人接单,只要你出得起钱,他能连护卫都给你请好。
当然,也有便宜的,一些小本买卖需要车,自己买不起车马的时候就会去那里租或雇。
白善以前不知道这一点儿,但周四郎和周立君都去车行找过工作,回家当热闹说给他们听时,他记在了脑子里。
所以这会儿他道:“一辆车来回效率太慢了,就算加上你们家里的牛车,用这么多人护着两辆车来回也不划算,不如花点儿钱租车,一趟两趟将这门生意做下,把钱拿到手。”
满宝连连点头,也是这个意思。
周四郎纠结起来,觉得这个成本是没必要的,但又觉得他们说得对,万一又被打劫了怎么办?
这么多人只护着两辆车显然成本更高。
他还没纠结出来,满宝已经伸手将他按倒在床上,道:“这些事你就别操心了,安心养你的脑子吧,我来帮你弄好。”
其实并不只是她,还有周立君,就是白善和白二郎也帮她计算成本。
周立君对城内的工钱还算有了解,毕竟她可是找过好几个月工作的人呢。
至于租车的费用,周立君道:“小姑,一会儿我就去车行问一问。”
“马车的价格就别问了,一定很贵,问一问牛车和骡车。”
周立君应下,问道:“那要不要我爹他们来一趟,把这些车和人带回去?不然他们带着车跑了怎么办?”
白善:“……上面有车行的印记,他们能跑到哪儿去?我们找些有家小在益州城里的工人便是。”
满宝道:“还是先给大哥他们写信吧,让他们去收麦种,这样车一过去就能把麦种拉过来了。”
对于这一点,大家都没有意见。
满宝便开始写信。
周四郎伤了,信当然只能托人带回去了,大吉有相熟的商行,直接拿了信去找人,保证明天就能送到罗江县钱记饭馆里。
小钱氏还没收到信,周四郎先操心起来了,这么多钱呢,且这生意一开始还是他牵的头,怎么可能说不操心就不操心?
于是他在吃了三顿药,思考了一晚上后,还是找了满宝道:“你们要从城里雇人回去也行,但不能在街上瞎雇,我才想起呢,我们做这麦种的生意一直没做大,都是悄悄的来的,要是带着这些生人回村,让他们知道我们的麦种怎么来的,什么价儿,以后我们家还能做这生意吗?”
满宝呆了呆,挠着脑袋问,“那怎么办呢?”
“我有几个朋友,他们能用,而且我敢肯定,他们不会跟我们抢生意,也不会出卖我们。”周四郎顿了顿后道:“还有那陈二郎,他和他那帮兄弟也能用,对了,不是说你在给他媳妇治病吗?他媳妇啥病?”
满宝:“是啊,昨天我还抽空去了一趟济世堂给她扎针呢,顺便给了她好些糕点,算是答谢他们救你,剩余的,等你好了再去吧,我又不能请他们喝酒。”
周四郎道:“那陈二郎算是个知恩图报的,我觉着也能用。你们不知道,当时我们两下一碰面,其实他们也想抢我来着。”
满宝瞪大了眼睛,白善却一点儿不惊讶,前头他问陈二郎他们时,多问了几句,他们便有些语焉不详,还有些心虚,当时他就隐约猜到了些。
“他们穿得破破烂烂的,好些人脚上连双鞋子都没有,一看就是流民,这样的人抢了马,丢了籍书就能跑得没影,换个地方偷偷把马出手,再换个地方就能改名换姓的过活,”周四郎道:“当时我都吓死了,好在我机灵,说他们只要愿意救我,回头家里人必重谢,然后我就说了,我有个弟弟在府学里读书,有个妹妹,在济世堂里当大夫,还有个姐夫,在军营里当大官儿……”
白善:……
满宝:……
当时周四郎精神紧绷,虽然脑袋伤着,但那一刻不论是脑子还是眼睛都无比的清晰,他可以感受到在他说出妹妹在济世堂当大夫时,陈二郎明显迟疑了一下。
他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却不妨碍周四郎立即逮着他妹妹死夸,直接把他妹妹说成只天上有,地上无的神仙人物。
然后陈二郎就问他叫什么,周四郎便道:“我姓周,在家排行四,你叫我周四郎就好。”
他又补充了一句道:“我幺妹,她在家里排行八,叫周满,不仅济世堂,你益州城里打听打听,肯定有知道她的,知道季家的小公子吗?先前他坠马被划破了肚子,那就是我妹妹救的。”
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