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夫收回了手,看了一眼床上闭着眼睛装昏迷的老周头后对钱氏笑道:“没事,我给他开两副药就好,人年纪大了,毛病就多,所以戒大悲大喜大惊大惧。”
老大夫笑眯眯的道:“年轻人都不一定受得住悲喜惊惧,何况老人哟。”
并不觉得自己多老的老周头:……
见老大夫还要啰嗦下去,老周头忍不住睁开了眼睛。
周大郎眼尖的看见,高兴的道:“娘,爹醒了。”
满宝立即从后头伸出脑袋来,然后被周大郎按回去了,他觉得这会儿他爹可能不太会想看到满宝的圆脑袋。
满宝忍不住嘟嘴,她明明就把爹给扎醒了,他眼睑微动,显然是一直醒的。
哼,老爹在装昏。
老周头“醒了”就要坐起来,周大郎连忙扶住他,给他背后垫了一个枕头。
老周头的目光就在屋子里扫来扫去,含糊的问道:“东西呢?”
老周家人一听就知道他问的是啥,周大郎看向周二郎,周二郎立即道:“爹,在房间里呢,就在屏风后头,您要看吗?”
老周头就松了一口气,这才对老大夫道:“劳烦您跑一趟了,我没什么大事。”
老大夫深以为然的点头,只是也有些好奇,“你这是看见什么了,又惊又喜还又惧的?”
惊和喜连在一起他理解,惊和惧连在一起他也理解,可这惊喜惧三个连在一起就让他有点儿懵了。
老大夫还以为是自己学艺不精把错脉,看错脸色了,可这会儿观察老周头和老周家人的脸色,他便知道自己没猜错。
便不由更好奇了些。
老周头轻咳一声,又扶着脑袋喊起疼来。
老大夫便知道这是不能当闲话听的,他笑着摇了摇头,背着手和周大郎出门去下药方。
正好,老大夫来前仔细问过了,周大郎说他爹可能是气晕的,也有可能是高兴晕的,所以他随身带了些对症的药。
此时开了药方,便顺手在药箱里捉了两副药给他们,然后道:“若是两副药后还不好,就让他来大集上找我。”
周大郎觉得一副药就差不多了,没见他爹刚才都知道问东西了吗?
因此笑着应下,拿了板车要送老大夫回家。
谁知道老大夫挥了挥手道:“不用,不用,既然来了,一会儿就去看看白家老太太,自有他们家送我回去。”
“白老太太又吃不下去饭了?”
老大夫笑着点头,摇头道:“老太太就是肉吃多了不消化,这么大热的天,又有些苦夏,这才吃不下饭的。”
周大郎咋舌,难以想象肉都能吃多了的场景,不过……“这都快中秋了,还苦夏?”
“那你觉着现在热不热?”
周大郎点头。
“那就对了,天气热,饮食不振是常事。”
虽然老大夫说不用送,但周大郎还是背着药箱,把老大夫给送到了河对岸的白家,这才回家。
小钱氏已经把药熬上了,一副药熬两次,两副药便能吃两天。
老周头装着头疼好一阵,听说老大夫走了,他立即对周二郎道:“去,把银子拿来我看看。”
钱氏瞥了他一眼道:“去堂屋吧,屋里昏暗,哪儿好看?”
两箱银子摆在了老周头跟前,他先看了一眼书箱里的五锭银子,这才去看竹箱里摆放整齐的四十九个,他伸手摸了摸,觉得神清气爽了,于是大手一挥道:“抬进屋里放好,让你们娘收着。”
满宝立即不愿意了,道:“爹,这是我挣的,有四成是我的呢。”
老周头瞥她,“你年纪那么小,拿这么多钱干啥?让你娘给你收着,以后当嫁妆。”
满宝:“我要花钱!”
老周头立即大气的道:“我让你娘给你拿十文钱,随便花!”
满宝眼珠子都快要瞪出来,嚷道:“不要,十文钱,十文钱哪里够?”
“怎么不够了,你这么小呢,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哪里有十文钱花哟。”
“你像她这么大的时候,也没看着你几十个银锭子的往回挣呀。”钱氏道:“你别拘着满宝,他们那农庄也是要花钱的。”
老周头记起来了,“满宝收麦种的事你一早就知道了,就瞒着我呢,我信你们才怪。”
钱氏就看着他不说话。
老周头的气势就矮了下去,嘟囔道:“好吧,不给我知道就不给我知道,那,那孩子身上是不应该带这么多钱……”
“行了,”钱氏放柔了声音道:“那满宝能和一般的孩子一样吗?你今日要是坏了规矩不给她分钱,下次她就能还瞒着你在外头挣钱。”
老周头心中一堵。
钱氏幽幽地道:“这可是白得的钱啊,满宝,你算一算,上交六成的银子是多少?”
满宝早算好了,“是三百二十四两。”
老周头瞪大了眼睛,摸着手里的银锭许久不说话。
周大郎从外头回来时,就见大家正围着他爹看,他左右看了看,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只能再次劝慰他爹,“爹,你别生满宝的气了,她没闯祸,还给家里挣了这么多钱不是?”
他一脸憨厚,乐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