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周头点了烟,抽了几口后叫来周大郎,“你和老二连夜去一趟你舅舅家,嗯,先别让你二舅三舅知道,只找你大舅,问一下他今春的小麦收成咋样,其实前两天我们就该去一趟了。”
老周头念叨了一句后道:“问清楚了,要是种子在那头也好,你就把这事悄悄和他说了,明儿一早,挑选最好的麦子送来,别送多,一人挑一担来就行。”
“那二舅和三舅那边……”
“让你大舅去,他知道咋办。”老周头道:“你们得天没亮就进村,尽量别让村子里的人看见,看见了也没啥,就说你娘的病好了,你几个舅舅来家里看看……”
周大郎点头。
老周头道:“记住,带来的麦子一定得好,和你大舅说好了,这是我们村的白老爷拿去做种子的,要是不好,回头砸的可是咱老周家的脸面。老二,你去了多盯着点儿。”
周大郎和周二郎一起点头。
老周头抽了一口烟后道:“你大舅二舅我倒是不担心,就是你们三舅嘶……”
老周头觉得腰都青了。
钱氏将手从他腰上收回来,老周头也不敢再说小舅子的坏话,轻咳了一声后挥手道:“行了,去吧。”
小钱氏立即进厨房给他们兄弟俩准备火把,这可是直接关系到她娘家,她扎的火把既快又结实。
冯氏跟着帮忙,心里羡慕得不行,她娘家比较远,一般只有过年和重阳时才会回去看一看。
她小心看了一眼外面,小声问小钱氏,“大嫂,你说要是我爹娘来换粮……”
小钱氏就压低了声音笑道:“放心吧,娘早准备好了,我和你大哥房间里放了三麻袋的麦子,可都是画了圆圈的。”
冯氏眼睛一亮,手上的动作也快了些,她压低了声音道:“那我过几天回娘家一趟。”
何氏和方氏抱着孩子不好进去帮忙,但心里也是心动的。
去年换麦种的时候,她们同样没想到这棵麦种会这么好,所以虽然他们和家里说了一声,但其实家里都没过来换。
何氏是因为也隔得有些远,而方家这边则是因为刚结亲,两家还没那么亲近。
而且,方家和何家冯家一样,觉着老周家是在客套,谁没事会特意背着一大袋麦种去换呀。
要是想交流一下麦种,走亲戚的时候送上一两斤,在麦田的角落里试种是最好的。
周家的二三四儿媳也懊悔得很,当时没怎么上心,谁知道就慢了这么大一步。
此时村里已经没多少人家亮着光了,大家都开始洗洗刷刷睡觉了。
周大郎和周二郎接了火把便出门往钱家村去。
从七里村到钱家村,那可得比到大梨村要远得多,晚上走夜路,最少得走半个时辰。
老周头等俩儿子出去了才看向满宝,问道:“满宝,这样没问题吧?”
满宝:“……爹,你都把大哥二哥叫出去了才问我,不晚吗?”
老周头有些尴尬,按了一下她的脑袋后道:“爹这不是想跟你肯定一下吗?”
满宝道:“放心吧爹,只要种子没问题就行。”
老周头还是有些担心的,“这么多种子白老爷用的完吗?别最后他看太多就不要了。”
“才不会呢,他又不是自个用而已,还要往外卖呢,所以您放心吧,只要种子好,来多少他收多少。”满宝道:“只要是新麦种就行,如果不是,最后砸的可是咱家的名声。”
老周头并不担心大舅兄会弄虚作假,咳咳,严格意义上来说,就是他弄虚作假,大舅兄也不会弄虚作假的。
当然了,老周头表示这就是一个不是那么恰当的比喻。
老周头得了闺女的肯定的答复,也有闲情逸致闲聊起来了,“白老爷还要再往外卖呀,这都天价了,他再往外卖得卖多少钱?”
“我猜是一百八十文,”满宝道:“这是我和善宝一开始定的价。”
老周头就冲她竖大拇指,乐呵呵的道:“你们可真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真是什么样儿的价都敢喊呀。”
老周头笑问,“一百八十文,谁卖啊?”
而此时,白太太也正在问白老爷这个问题。
她是直到刚才才从儿子口中知道了丈夫和三个孩子的这门生意,她第一直觉就是,老爷在拿着家里的钱逗三个孩子玩儿。
因为一百五十文一斗的麦子在她看来也是天价了。
结果白老爷却说,这个价格其实是便宜的。
白老爷笑道:“益州正是百废待兴的时候,尤其是今明两年,所以到了我手上的麦种是不缺去处的。”
“那能卖多少钱?真像他们定的那样,一百八十文一斗?”
白老爷就笑道:“三个孩子的胆儿还是小了些,这个价可有些低了。”
白太太忍不住惊叫,“这个价还低?”
白老爷点头,躺倒在枕头上,惬意的道:“我打算以两百文一斗的价格卖给吴放,至于吴放再往外头卖多少钱,那就是他的事了。”
白太太:……好吧,这下她相信了,三个孩子的胆儿还是小了点儿。
白太太忍不住道:“你不是说这些麦种还没在别的地方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