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黄昏时分,漫天晚霞温柔的照在张掖城之内,给这座繁华初现的城池染上一层瑰丽色彩。而在杨府之中,萧颖和柳如眉正要接待一名客人。
萧颖的队伍虽然晚了几天出发,可是她和时打时停、停停留留的杨集相比,却是一路顺畅,所以到张掖的时间反而比杨集他们早。
她到张掖的第一天就按照京城王府的标准、给府上佣人发了十贯喜钱,而有家室的人,还另外发了一些油盐米面,也让张掖杨府佣人一起分享她和杨集新婚之喜。
到了第二天,萧颖又接见许多前来送礼恭贺的官员家眷,然后又以卫王妃的名义宴请了她们一通。但是当萧颖首次以王妃身份在张掖接见贵妇们的后果,是导致一些人产生了别样心思。
此刻,萧颖接待的就是第一个单独来拜望的客人、瓜州长史张定煌的妻子张索氏。
瓜州自汉至今,就形成了以张氏、索氏、宋氏、令狐氏、汜氏、阴氏为代表的大姓,他们有许多子弟是前凉、西凉的位高权重、功勋卓著的军政要员,但是因为形成过程、家庭背景、家族力量等因素的差异,各姓专注的方向也出现不同特点;作为传统大姓的张氏、索氏多是以诗书传家;而其他新兴的四姓则是军武之家,比如说阴寿、阴世师父子,就是属于瓜州阴氏的分支。
至于这个张索氏和她的丈夫张定煌,则是出自传承久远的索、张二姓。
张索氏长得姿容秀丽、身材高挑,虽已三旬左右,但是一张不施脂粉的清秀脸蛋儿莹润白皙,五官眉眼清丽秀逸,看来只如二十丽人。
说来也是奇怪,中原女子几乎都喜穿轻便的胡服,而瓜州六姓的女子却喜穿汉服。这个张索氏就是穿了一件碎花窄袖短襦,腰系一条荷叶罗裙,外面套一件素色褙子,黑亮乌泽的一头秀发,挽个牡丹髻,除了发髻上一支碧玉簪子,再无其他珠玉花钿,显得素雅淡净。
她这样的打扮既不奢华又显雍容,恰能符合她尊贵身份,她行礼道:“今日冒昧打扰王妃,还望海涵。”
“张夫人多礼了!请就座。”萧颖不但是卫王妃,还是凉州军政之首的媳妇,她为了便于行使“大总管夫人”之责,对于丈夫治下的情况有所了解,一见张夫人礼毕,便含笑还礼,邀请客人入座。
“谢王妃!”张夫人入座之后,微笑道:“其实也没什么事儿,只是我们在张掖安家不久,在这里举目无亲的,便想过来与王妃聊聊家常。”
张夫人还带了她的女儿过来,这女孩只有十来岁,与母亲不同的她身穿翻领缠腰的胡服,乌黑的头发编成无数小辫子,她安安静静的坐在母亲身旁,乖巧可爱。萧颖看了她一眼,又向张夫人说道:“张夫人说这些话就见外了,而且我来张掖也不久,对凉州各地了解不多,许多事情还需要你们指点呢。”
说到这儿,她又问了那个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今年多大了?”
小姑娘乖巧的答道:“回王妃,我叫张槿,今年十岁了。”
张夫人在旁边说道:“准确的是,槿儿已经十一了,她平时喜欢弹古琴,可惜凉州没有什么名师。”
萧颖一下子就警惕了起来,她甚至怀疑张夫人就是为了此事而来,换作总管府属官的女儿,她自然没有二话。但这是瓜州长史的女儿,要是贸然答应下来,她和张槿的师徒之名想赖都赖不掉了。如果张定煌是丈夫的亲信还好,如果不是,岂不是给丈夫带来烦恼?
一念至此,萧颖便顺着张夫人话意道:“自古良师难觅,师徒讲究的是一个‘缘’字,不过张掖日渐繁华,迟早会发展成为不亚于太原的重城,到时候自有名师从关中前来寻求机遇。如今令爱年纪还小,张夫人不妨让她先学好基本知识,为日后学习精湛技艺夯实根基。”
听着萧颖冠冕堂皇的话,旁边的柳如眉暗自好笑:这位张夫人也不先打听打听萧颖的出身就耍心眼,明显是找错对象了;萧颖年纪是小,可心眼却不少,若她是个傻乎乎的“烂好人”,独孤敏岂能找她来当儿媳?
“但愿如此吧。”张夫人大失所望,但神色却没有丝毫变化,而且也不死心,她沉吟半晌,向萧颖说道:“王妃是皇族中人,消息比我们通灵,能否念在我爱女之心,帮忙留意一二?”
“若是我知道有名师到来,定为张夫人引荐。”萧颖微笑点头,人家把话题拐到了孩子身上,她要是再拒绝的话,就不近人情了。
“多谢王妃、多谢王妃!”张夫人连连道谢,她取出一对玉麒麟放在桌上,十分委婉的说道:“王妃自然看不上这对小物件,但这是我的一点心意,还望王妃不要嫌弃。”
“我既然答应了张夫人,自会细心留意,还望张夫人将这对麒麟收回。”萧颖虽然在几天前收了各家夫人送来的贺仪,可那些贺仪日后是要还的,性质与眼前这对玉麒麟是截然不同,她又怎么可能收下这对价值连城、不清不楚的“小物件”?
张夫人笑道:“这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况且我初次登门,哪有空手而来道理,王妃还是收下吧!”
萧颖淡淡道:“皇家有皇家的族规、王府有王府的家规。您总不能让我成为皇族之耻吧?”
张夫人见萧颖语气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