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集不知道哥舒翰听到那首诗时的心情,但他此时此刻,却是真的很想杀人。
文人的笔、文人的嘴,有时真的太可恶了,他们不问事情真相、不会考虑当权当政者的深谋远虑,只会轻率的以自己喜好去说、去写,根本不会想到自己的一支笔、一首诗会给英雄们造成多大的麻烦,从而导致一些英雄被黑得无法见人。
但是像李白这种喷子,却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带给其他人的伤害,只管逮住某个人往死里喷。
杨集深吸了一口气,强行忍住杀人的冲动,向崔顾说道:“你写这首诗,花了多长时间?”
崔顾为之一愣,从来没有人问他这个问题,不过想了一想,还是十分坦诚地说道:“崔某作此诗时,用了半个多时辰,后来字斟句酌,陆陆续续改了一些文字,前后一共历时半个月。”
杨集摇头冷笑:“足下出自清河崔氏,生活条件、学习条件高出他人无数倍,可谓是衣食无忧,之后又有名师悉心教导至今。可写一首诗,还是需要花了半个月。如果你花这半个月时间去做实实在在的事,想必是可以做出很多利民之事。然而你却不思进取,把大好时间用在小道之上,如此虚度年华、令人惋惜!”
崔顾没想杨集竟然摆出了一副长辈的嘴脸,盛气凌人地教训自己,顿时怒道:“简直是一派胡言!孔圣人有云:‘不学诗,无以言;不学礼,无以立’。崔某字斟句酌的写诗,是责任、是态度。谁说是虚度年华?”
“我说的!”杨集恶狠狠一拍栏杆,猛然起身道:“我说你这辈子虚度年华,你这辈子就虚度年华,还有你……”杨集剑指王思春,“你们这辈子休想踏入仕途半步,神仙也救不了你们。”
王思春不屑道:“凭什么?”
“凭什么?”杨集图穷匕见:“凭我是大兴杨氏子弟杨集、杨文会。”
“杨集?……”王思春、崔顾等人的脸上尽皆露出骇然神色。
他们不知道什么大兴杨氏、也不知道杨文会是什么东西,但是“杨集”这个名字却是早己名扬天下,他们自然是知道的,现在一一对照,终于明白所谓的“大兴杨氏”分明就是大隋王朝皇族嘛。
甭管以前以后如何,就目前而言,“大兴杨氏”是唯我独尊的世家门阀,别说是单独一两个世家门阀了,便是关陇贵族、山东士族、南方士族这三大政治利益同盟,都是望而生畏、退避三舍。
五姓七宗固然是以整体的形式对外,但七宗之间的竞争相当激烈,不然太原王氏也不会攀附李渊这个自附于陇西李氏的“破落户”了;而宗内各个分支,同样暗流涌动,只要今天发生的事情出去,其他支定然借机来打压他们。
关键是他们惹火了军功赫赫的杨集不说,而且还有那首“反诗”、卖国诗为证,家族恐怕想杀他们的心都有了,怎么可能还去举荐他们?
后果之严重,超出了他们的想象,一个个吓得面如土色,哪还有方才的气焰?
“还有荥阳郑元珣、博陵崔浩、范阳卢明月、范阳卢明亮、范阳卢明星、范阳卢明辰!”杨集目光扫视着面如土色的六人,冷冷的说道:“本王给过你们机会,也将好话说尽,并且明确说不会写诗,可是你们不但没有退走,反而咄咄逼人,逼着本王作诗,既然你们这么喜欢作死,那就一起虚度年华吧,以后也不要踏入大隋仕途了。”
杨集自然知道关陇贵族各族、五姓七宗、南方士族内部矛盾重重,各支各系首领都想当本族“太子”,暗斗的激烈程度,不比皇子争储低多少。
这些人得罪了自己倒是无妨,关键是那首鼓吹绥靖政策、讽刺军民的诗,令他极度不爽,但他又不能杀人,所以借他们内部矛盾,给反对派创造机会,最终达到借刀杀人的目的。
杀人,未必非要亲自动手才算;借力使力、借势杀敌才是上上之策。
“诗词只是陶冶情操的小道,可助游兴、助酒兴、助乐趣,其作用也不过如此而已,于国于民实无半点帮助。你们咬文嚼字、字斟句酌之时,可知本王已经为朝廷、为社稷、为天下黎民做了多少事?”
杨集不屑地看了这些欺善怕恶的山东士子一眼,继续说道:“琴棋书画、诗词歌赋不过是武士凯旋归来、文人利国利民之后的消遣之物罢了。历代明君谁以诗词强国?历代名臣名帅谁以诗词建功?地方良吏谁以诗词帮助百姓吃饱穿暖?不要朝廷官员了,就是你们的长辈,谁会把半个月的时间浪费在无病呻吟的诗词之中?”
像训孙子一般的说到这里,杨集又专门向崔顾说道:“为了大隋王朝的大好河山,无数英雄勇士在战场之上抛头颅、洒热血,广袤的大地上埋葬了无数英魂,可谓是一寸山河一寸血,一抔热土一抔魂。而你这个窝囊废居然轻描淡写的来他个‘让他三丈又何妨’?回去告诉你的‘主人’,大隋疆域虽大,但没有一寸是多余的。”
这番话引了诸多关陇贵族子弟的共鸣,纷纷给杨集鼓噪帮腔。
“好一句‘大隋疆域虽大,但没有一寸是多余的’。为了守御一寸领土,我大隋儿郎哪怕一寸山河一寸血又何妨?”
“是啊,我也觉得大丈夫要么在沙场立功,要么主政一方、造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