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是皇帝回西京办公的第一次朝会,其规格相当于每月初一的朔朝、每月十五的望朝,凡是官阶达到九品以上的官员,都必须参加,至于是不是职事官、虚官、地方官并不重要,因此今天参与朝会的官员特别多。
散朝以后,有实职在身的官员各自返回自己所在的官署,开始了新一天的办公;没有实职的爵官、勋官、散官则是乘坐马车,向家中而去,当然也有人借此机会约上分开近年的好友,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前往酒楼茶馆吃酒喝茶、畅述离情。而随着这些虚官闲官散向各坊,凉州军在吐谷浑大获全胜的消息,也如同涟漪一般向大兴各里坊扩散开去。
今日艳阳高照、阳光明媚,原就熙熙攘攘、人流如织的平康坊的,因为朝廷官员军队随着朝廷西移之故,变得更加热闹。在“不醉不归”楼二楼雅间之中,几名操着齐鲁口音的年轻人推杯换盏。
这几人正是秦琼、单雄信、单雄通、翟让、黄君汉。他们现在已经如愿的进了骁果军,如今皇帝西迁关中,骁果军将士自然也被带了来。而他们几人虽然都是骁果军的低层武官,可是并没有在同一个“编制”,平时各忙各的,很难有相聚的机会。
程咬金当初举家西迁之前,与他们这些好友都有过交流,希望他们一起前去凉州打下一片事业,然而大家没有程咬金那个疯劲和魄力,他们故士难离,又对骁果军抱有期待,甚至还觉得以自己的本事,定能成为骁果军的中流砥柱,然而一个二个都被现实打了脸。
诚然,杨广是打算把骁果军打造成一支忠心耿耿、能征善战的新军,但是阴世师、独孤盛、尧君素等“老将”都是上过战场、打过血战的人,他们知道身为一名将领,重要的不是匹夫之勇,而是有无实战经验、有没有带兵本事、有没有随机应变的能力;他们本着这个原则,定下以战选将之策,先是从队正开始选,一名队正各带五十名士兵打仗,打赢了,就成为备选的旅帅,然后再带百名士兵去竞争校尉……
这个选拔将领的方案递给杨广之后,杨广深以为然。于是武艺高强却没有实战经验的单雄信、秦琼等人就悲剧了。
他们在实战一般的竞选中,规定每名竞选者,各带百名士兵“打仗”,而单雄信和秦琼他们自诩武艺高强、熟读兵法,本以为轻易就能干掉对手,然而他们光是在校尉这一轮就被打得相当凄惨,而他们所瞧不起的有实战经验的小小旅帅,却能借助天时地利、地形地貌,轻松把他们给歼灭了。
所以他们虽然如愿进入骁果军,可是一个二个却越混越混回去了,以前在地方上,还是县尉什么,然而现在都是拥兵一百的旅帅,比起以前所担任的地方军职,不升反降。
然而气归气、恼火归恼火,但他们却输得无话可说,他们还好一些,可是好朋友徐盖被小小的旅帅打成得自闭后,受不了这种巨大落差,直接回老家去当他的地方豪强去了。
“我已经递交辞呈了,上级已经批准。”翟让看了众人一眼,说道:“明后天,我就返乡。”
单雄信愣了一下,皱眉问道:“好端端的,怎么忽然辞职了?莫非是受到不公待遇?”
“这倒不是!”翟让摇了摇头,苦笑道:“骁果军是天子亲军,不仅训练强度大,而且规矩和限制也多,我实在是受不了了,也不想干了。”叹息一声,翟让接着说道:“在骁果军中走了这一遭,我算是看清自己了:我这个人胸无大志,吃不了苦,还是豪强的安逸日子适合我。”
“我的想法和兄长一样,也向上级递交辞职信了。”说话的是单雄信的兄长单雄通,他向翟让说道:“还请兄长等我几天,到时候,我们一起返乡。”
“哈哈,正好有个伴!”翟让笑着点头。
骁果军是天子亲军,很多京兵、边军、州兵、民间青壮为了争一个普通士兵的名额,都快争得打破头了;所以骁果军根本就不缺兵源。而且现阶段正处于进一步整合的关键期,于是上级便下了公文,说是谁要是受不了、谁都可以辞职。
他们这些人都是顶级豪强、富贵无比,在地方上就是土霸王,每个人都习惯了自由自在、高高在上的生活,而翟让和单雄通是个贪图安逸、胸无大志的性子,他俩早就受不了训练之苦、枯燥生活、以及种种限制了,一听说有这么好的事儿,于是喜出望外的辞职了。
单雄信、秦琼、黄君汉听了两人的决定,丝毫没有感到意外,实际上,他们也不知自己究竟还能坚持多久。单雄信沉默半晌,向秦琼问道:“叔宝,咬金去了凉州这么久,但却杳无音讯,不知你可收到他的消息?”
“他没有给我写过信,不过他娘子倒是向我娘子报了平安,她说咬金在张掖遇到卫王,已经成攻进入捷胜军,成为凉州军一员。”秦琼想了想,又说道:“前几天的军报上说,卫王进展胜利,已然向打到东部战场了,咬金身在最为精锐的捷胜军将士,想来也是立了功的。”
“我听说卫王率领的西路军在当金山口打得相当艰苦,尤其敦煌道行军副总管权旭为了抵御敌军入境,在甘泉水一带,把一万大军打残了。”单雄信忧心忡忡的说道:“也不知咬金如何了,但愿他平安无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