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待的“掮客”,往往都是圈子里口碑好的“掮客”。
沈法兴是干“掮客”这行的人,他自然知道“漕口”的心思,这些人拿钱的时候一个个都是大方;只要钱财足够,帮他们疏通各个关口时也不小气,很多时候,还会帮他们打压那些过于贪婪的小官小吏,但如果某个漕帮惹到势力与“漕口”相提并论、或是相差不大的人物,这些“漕口”尽皆袖手旁观,以免引火烧身。
而像元氏、宇文氏这种庞然大物与实力相当的对手开战之时,往往是牵一发而动全身,影响巨大,所以彼此之间的碰撞都是小心小心再小心。
现在搞他们江南盟的人,是个足以和元氏、宇文氏相提并论、分庭抗礼的大人物大势力;那么接下来,元氏和宇文氏肯定不会为了江南盟这点‘蝇头小利’,而去和一个强大的对手开战。如果再加上江南盟有了“烧军粮”的罪名,元氏和宇文氏没有落井下石、口诛笔伐就不错了,更别指望他们帮忙。
失去了这些后台,背负纵火罪的江南盟必亡。而他沈法兴作为最活跃的江南盟副盟主,此番即便躲过“黑吃黑”这关,可朝廷这关,他又怎么过?
他是可以亡命天涯,可是他的妻儿、族人呢?
如是一想,沈法兴心如死灰。
陆炎亦是心如死灰,他忍不住向刘建问道:“刘长老,这个人或这个势力,到底是谁?你知道吗?”
“我知道!”刘建看了他一眼,叹息道:“但我不说,不是我不想说,而是不敢说。”
“你娘!”
。。。。。。
此时此刻的卫王府后宅之中,灯光明通,独孤敏裹着一条聊胜于无的浴巾伏在一张美人榻上享受着一名女相扑的细心推拿,精神松弛懒惰,颇有些昏昏欲睡的感觉,可乍一听到站在旁边的柳絮介绍什么叫“漕拳、漕口”时,霍然从美人榻上坐了起来。
“有意思、有点儿意思了。”独孤敏被白色浴巾裹着的饱/满胸型轮廓轻轻颤动了一下,随即也发觉自己的失态,连忙收敛情绪,但内心的波澜却难以彻底平息。
她从小到大,都处于金字塔顶端中的顶端,他死了丈夫后,虽然打下庞大的商业王国,可她对于生活在“食物链”最低层的普通人,了解得并不多。
她固然对卫王系中最为重要最关键的亲兵家眷、死士家眷不缺关注,可是这些人傍着卫王府这颗大棵生存,一直过着衣食无忧、子孙满堂的美好日子,又怎么可能知道没有后台的普通老百姓的艰难?
连他们都不理解、不知道苦哈哈的漕丁过着什么样的日子,独孤敏又怎么可能从他们嘴里得知真实的、黑暗的社会现状?
若非是因为张仲坚刺杀她的儿子,而官府又在件事上,表现得十分令她不满,她又怎么可能关注漕帮这种底层社团?
而她的商队,又明目张胆的打着卫王府的旗号,又有哪个狗官、哪个地痞谁敢为难?
如此,她独孤敏又怎么可能知道“漕口”这种‘专业术语’?
“照你这么一来,玄武帮日后的漕口就是我们……呃,就是苏威了?”独孤敏问道。
“是这样!”柳絮似乎担心独孤敏误会什么,赶紧又说道:“太妃,奴婢当时只是随口说说而已,目的是让王念祖配合我们,使我们能够更好的对付张仲坚、江南盟。并不是说日后就一定要当玄武帮漕口。”
“答应了人家,就要做到!咱们不能这么没品。”独孤敏明亮的眼珠子骨碌碌的转了转,又对柳絮说道:“水运很多时候、很多路段都可以日夜行驶,比起陆路,有着运力大、速度快、成本低等特点,我也想过建立自己的船队,可是一直以来,我的重心是在关中、凉州、中原和异域之间,再加上没有熟悉水运的人,故而,水运一直建不起来。”
“既然玄武帮有这么多老船工,而且正处于困难阶段,我们投点船只、当它漕口,又有何妨?”
独孤敏又寻思了下,道:“若是将它掌控在手,日后不仅能运输我们自己的物品,也能帮别人运输货物,可谓是一举两得之事,只是这个玄武帮规模太小、底蕴太浅,短时间内,怕是难以承担重任了。”
柳絮想了想,试探着说道:“太妃,公子让我们组建天门时,为了在最短时间形成‘战斗力’,便让我们收编、整合大兴大小团伙,经过这段时间的努力,天门已经能够发挥作用了。而灞上漕帮众多、大小不一,我们也可以整合那些小帮派。有了这些小帮派的加入,便可迅速壮大的玄武帮。”
“此法甚好,那就这么办吧!”独孤敏淡淡的说道。
柳絮犹豫了一下,又说道:“太妃,据奴婢所知,各个漕帮虽然也搭载私货,可始终是以承运粮食为主,由于他们运来的粮食与数十万大兴百姓息息相关,所以朝廷并不允许漕帮统一在某个人手中。曾经也有人妄想统一漕帮,但是结果都没有什么好下场,都被朝廷派兵歼灭了。”
柳絮在对付张仲坚这件事上,付出了极大的心血,所以把很多发生在漕帮身上、大众却不知道的事情都挖掘了出来,她担心独孤敏不知这些,贸然去统一漕帮、贸然去挑战朝廷禁忌,所以一一讲了出来。
不能掌控粮食的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