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姑初来乍到没有住处,叶蓁蓁原本想把她安排在府里暂住的,邢姑拒绝了,选择去了城中的水云观挂单。
挂单是修道之人外出传道时,凭借度牒到当地道观借助,名为挂单。邢姑乃修道之人,一生修道和研读医术,并不是很适应尘俗的生活,所以想也不想就拒绝了宁国夫人的好意。
叶蓁蓁也不强求,让玉秀跟着去安排邢姑的居所,她虽然可以去水云观挂单,但一些生活用品到底是没有的,与其让她一个人跑上跑下,还不如让玉秀去安排,一齐添置了。
邢姑这次并没有拒绝,郑重地谢过宁国夫人的好意,先行离开了。
叶蓁蓁这才有空与谢嬷嬷说话:“谢嬷嬷,这阵子辛苦你四处奔波了,接下来的几天你就好好休息吧,等到休息妥当了,您再来当值也不迟。”
谢嬷嬷是崔府的老人,无儿无女,略懂一些药材医术,以前府里没有备有常驻大夫时,有一些头疼脑热的小毛病都是找谢嬷嬷的。
此番让她跟着余芷一块儿行医,一是担心吴三和余芷孤男寡女一块儿上路不方便,二是想到她略通医术,能够给余芷
帮上一些忙。
最重要的是,谢嬷嬷一点儿也不服老,她听闻余芷要去行医,主动找上叶蓁蓁要一块儿去的,如若不然,叶蓁蓁还打算另寻他人呢。
谢嬷嬷身体十分健壮,哪怕是经过连日的奔波也不见疲色,脸上笑盈盈的:“多谢夫人体贴,这本是奴婢的本分和喜好,一点儿也不觉得辛苦。再说了,奴婢可不能歇着,还得抓时间帮医馆训练些医女呢。”
说是医女,其实就是护士,这是叶蓁蓁此前就与她们提过的。
叶蓁蓁的眼神不免随着谢嬷嬷看去,最终落在三名妙龄女子的身上。
“夫人,这就是我和余姑娘挑来的医女。她们身世清白,无牵无挂,品性也非常淳朴勤勉,在医术上略有天分,日后去医馆做活儿是最合适不过了。”
余芷随着叶蓁蓁的眼神开始介绍:“这是二娘,黎村的一位孤女,常年靠采药为生。这是绿真,她娘原本是大户人家的丫鬟,懂一些医术,只是因为宅院斗争被当家主母发落到田庄里自生自灭,后来她娘染病去世,她一个孤女无依无靠,自赎自身出来自立门户,小女与她相遇时,
她正被地痞流氓欺负,吴大哥救下了她,她便自愿来咱们医馆当医女了……”
二娘和绿真纷纷随着余芷的介绍俯身见礼,二娘讷言,除了拜见的话一句也不多说,但叶蓁蓁可以看到她因为紧张而有些发白的脸色,便没有多问些什么,免得她紧张过度。
绿真因为出身的缘故,待人接物倒是落落大方,深深地向叶蓁蓁福礼,道:“余娘子和吴壮士的救命之恩,绿真铭记于心,唯有日后才能回报一二。小女不才,但也略通医术,愿意给余娘子当助手,为夫人效犬马之劳。”
叶蓁蓁看她目光清正,品行看起来不坏,但为了保险起见,还是多问了一句:“你娘因何被发落至田庄……抱歉……”
其实她还想问她娘是真的染病还是被人暗害的,但看到这姑娘杏眸含泪的模样,就没忍心问下去了。
“小女明白夫人的顾虑,是小女没有说明白。”
绿真自知失态,连忙低下了头,轻轻地按了按眼角,才用着低哑的声音说道:“先慈乃庄家家仆,擅长医术调理,颇得主家的夫人们看重。去岁主母怀孕,特地指名让先慈伺候
将养身子,然而先慈不慎遭小人算计,一日给主母用完药膳之后,主母小产了,原来那药膳竟是被人偷偷下了滑胎的药……”
这是绿真第一次仔细说起当年的原委,因此不管是余芷、谢嬷嬷,还是在场的其他两名女子,都惊讶又怜悯地看着她。
叶蓁蓁暗暗叹了口气,难怪被发落田庄,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当家主母因为她的药膳而滑胎,受惩罚是肯定的,若是手段狠厉的,怕是要让人以命抵命的。
绿真似是得知她心中所想,苦笑了一声,才继续说道:“庄家主母素来有仁善的名声,后来查出是府内的小妾从中作梗,叫人发卖了小妾。原本我娘和我也要给发卖的,主母怜惜我娘伺候多年,便与郎君求了情,只是发落去守了庄子。后来我娘因为愧疚而一病不起,没多久就病逝了。我安葬了娘亲,主母得知后也没有强留了,很快就打发人送来了卖身的契书,小女才得了自由身。”
言语之间对庄家主母颇为愧疚和感激,想来她娘的去世并没有另外的隐情。
叶蓁蓁回想了一下明州府各家的情况,当地乡绅确实有一
户姓庄的人家,上回在金家的慈善宴上也见过庄家的夫人,看起来十分温婉大方,只是带着大病初愈的苍白,隐隐听说她小产后没有调养好身子,原来还有这番渊源。
叶蓁蓁又详细地问了问,得到绿真的肯定回答,她心中就有了数。
“既然庄夫人放你良籍,说明已经你娘的恩怨已经一笔勾销了,你也不必为此心怀包袱,若真有心,认真跟着余芷和邢姑钻研医术,日后再好好替庄夫人调理身子。”
绿真听此,既是惊喜又是激动,连声问道:“真的吗?夫人您还愿意收留小女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