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伯对知府的拥护让叶蓁蓁十分高兴,临走时悄悄在床榻上放了一两银子,权当是结一个善缘了。
当然,临走时崔维桢没忘记把浴桶也带上了。
叶蓁蓁对此感到非常无语,这么大一个浴桶,怎么放都不方便,总不能让红云或者是白雪托着它进县城吧?
还好老伯不知道崔维桢就是他推崇备至的知府大人,不然看到他扛着一个浴桶上路的样子,估计得破防。
“要不,这浴桶还是留下来吧。”叶蓁蓁真诚地奉劝道。
吴三和周武都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只有墨砚非常忠心护主,主动道:“郎君,夫人,浴桶让小人拿着吧,等进了城,再雇一辆车送回明州府城就行了。”
下乡带回去的特产是一个浴桶?
叶蓁蓁不寒而栗,她可丢不起这个人,连忙摇了摇头:“别了,别了,还还是带进县城的早市低价卖掉吧。”
“不用这么麻烦。”
崔维桢二话不说,抽出周武的佩剑咔嚓几下,把浴桶劈成了原材料,然后让墨砚捆起来带走:“可以当作柴火烧了,省了露宿野外时捡柴火麻烦。”
叶蓁蓁看了看形容凄惨的浴桶,嘴角
一抽:“……好吧,你喜欢就行。”
好在老伯自己动手做的浴桶,做工也不算很精细,就这么劈了当柴火也不至于很心疼,但是很败家就是了。
当然,在败家这件事上叶蓁蓁没什么底气开口,非常明智地转移了话题,主动交代她方才从老伯那儿打探来的消息,再结合崔维桢方才在田里走访的情况看,丰县所属的百姓日子过得更加艰难一些。
为此,崔维桢并没有急着进去县城,而是转道去了附近的几个村子走访了一遍,本地的村民们对于外来者很是戒备,好在他们气质不凡,又骑着骏马,不像是马匪山贼之流,进过一番套近乎之后,他们多多少少愿意透露一些消息。
自从丰县的县令被捕入狱之后,丰县的大小事务由县丞和县尉负责,关于明州府下达的借粮政策,丰县的县丞和县尉都非常严格地执行了,各村都派人通知了消息,只可惜应者寥寥。
原因很简单,才经历过丰县县令的苛捐杂税盘剥过后的百姓们,压根儿不敢相信衙门的信誉;其次是地里的庄稼长势不好,他们担心到时候还不上官府的粮食,到时候可能会背负更加严
峻的赋税。
现在挨一挨就过去了,若是等到冬天没有了粮食,那就真的挨不过去了。
一连去了五个村子,每个村子都存在着差不多的情况,大家的心情都很沉重,中午休息时,崔维桢甚至没有胃口吃东西了。
叶蓁蓁强行给他喂了一口干粮:“出门在外不吃东西怎么行呢?难怪你每次回去都瘦了不少,原来都是这样子过的。这次有我在身边,你不许不吃,不然娘要怪罪我的。”
不知道是不是最后一句话有了效果,崔维桢看了她一眼,勉强就着她的手吃了干粮。
叶蓁蓁又取来水囊喂他喝水:“喝口水润润嗓子,日后你出门在外,一定不要怕麻烦,哪怕是溪水也要净化沉淀煮开之后再喝,不然容易染上病症。”
方才煮开水时墨砚不小心透露了,有时候他们嫌麻烦直接捧着山泉水喝了,叶蓁蓁听得心惊胆战,对着他是一阵命令,当然,对于崔维桢,她更要重点强调,免得他仗着自己的身体好就不当一回事。
崔维桢的思绪在她的念念叨叨声中断开,他一时失笑,揉了揉她的脑袋:“我记住了,夫人。”
这一声夫人,充满
了打趣和调侃的意味。
叶蓁蓁眉头一挑,也笑着反问道:“怎么,难不成是嫌我啰嗦了?”
听着是打趣,但若真当做是打趣,那后果可是不堪设想。
久经考验的崔维桢自然不会踩坑,非常正直地说道:“我怎么会嫌弃你啰嗦呢?正所谓妻贤夫祸少,有了蓁儿你这样的贤内助,我才能够诸事如意,安安心心地忙于政务。若是没有你,这里里外外的事我可应付不过来。”
叶蓁蓁抿了抿嘴角,强压住上扬的笑意,得了便宜还卖乖:“那可说不定,没有了张屠夫,你也不见得会吃带毛的猪。就算没有了我,也少不了你的贤内助。哪怕是现在啊,也有不少莺莺燕燕对景宁伯夫人这个位置虎视眈眈呢。”
这可是个送命题。
崔维桢头皮发麻:“可不能这么说自己,你哪里是张屠夫呢?明明是天上下凡的小仙女。”
虽然在避重就轻,但不得不收,叶蓁蓁成功地被他逗乐了,不由噗嗤一笑,嗔了他一眼:“算你有眼色。”
崔维桢脸上含笑,端的一副从容镇定的模样,心底确是悄悄地松了一口气。
其实不仅仅是他,不远处的周
武和吴三都不约而同地长吁了一口气。
他们并不想听自家郎君和夫人的私密话,但他们正好待在下风口,又加上习武之人耳聪目明,隐隐约约能够听到主子们交谈的内容。
吴三作为一名新加入的崔家护卫队一员,对两位主子的了解不多,此时差不多是一副三观震裂的模样:“原来,原来咱们家的郎君也怕夫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