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官了没有?”
“嘿,这种事他们哪敢报官啊。”
熟客说得正起劲,没察觉有什么异常,带着三分嘲讽七分无奈的口吻说道:“那些读书人生怕官家知晓他们做出的丑事,哪敢报官?再说了,就算报官了也不一定受理,你以为那些骗子为何如此轻松上手?背后肯定……”
说到一半,熟客觉得有些不对劲,太安静了!
他在周围人诡异的神色中僵硬地转头,然后对上一张粉面含威的面容,顿时吓了一跳——别人兴许不认识这一位,但他认识啊!
这不就是宁国夫人吗!
当初宁国夫人拆勾栏的时候他不在现场,但作为京城的老吃瓜人,大大小小的热闹都少不了他,而京城风云人物之一的宁国夫人,他对她的事迹知之甚详,上回永善堂义诊,他过去凑热闹时远远见过宁国夫人一面呢。
难怪老许放杂耍,原来是这尊大佛在啊。
他连忙从座位起身,恭恭敬敬地作揖行礼:“原是宁国夫人大驾光临,小民愚钝,惊扰到贵驾,还请您见谅。”
座下众人惊诧不已,纷纷随之起身行礼,偷偷打量着传说中的宁国夫人。
叶蓁蓁没料到会被认
出来,很是无奈,但她还有话要问此人,便道:“我有事相询,不知阁下能够移步二楼雅座?”
被宁国夫人奉为座上宾什么的,足够让人吹嘘上好多年了。
熟客按捺下心中的喜意,在周围人羡慕嫉妒的目光中拱手:“但凭您的吩咐,小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熟客名为许立,和此间掌柜有八竿子打着一点儿的关系,家中经营着一家茶馆,平素里吃瓜听戏,消息很是灵通,
他也没想到,凭着这点儿混不吝的本事,居然被宁国夫人看中了。
按捺着欣喜又忐忑的心情,许立落后宁国夫人三步的距离上了二楼雅间,有孩童嬉笑的声音传来,他没忍住抬头看了一眼,就见五六名玉雪可爱的孩童坐在宁国夫人发明出来的沙发上窃窃私语,眉眼灵动,乖巧可爱,与他家那拖着长鼻涕玩泥巴的臭小子截然不同。
不愧是贵人家的孩子,跟天上的仙童似的。
其中一位三四岁左右的男童忽然从沙发上跳下来,小跑着抱住了宁国夫人的小腿,抬起一张粉嘟嘟的小脸,撒着娇道:“娘,你去哪儿了?”
嗯,因为身高的缘故,这几个孩子被二楼的栅
栏格挡了视线,只能看到下头高高的戏台,一楼客人的动静是瞧不到的。
叶蓁蓁摸了摸儿子的小脑袋:“娘去请了一位叔叔过来说话,你继续回去和小伙伴们看表演吧。”
崔执端这才松开手,好奇地望向娘亲身后的叔叔,身材很高、很壮,留着大胡子,看起来有些比爹爹的年纪还要大。
但他还是随着娘亲的称呼问了好:“叔叔好。”
许立有些受宠若惊,权贵子弟大多目下无尘,压根儿没把平头小百姓放在眼里,作为宁国夫人和景宁伯的独生子,他以为这位小郎君多少会有些骄纵,不料竟是如此平易近人、彬彬有礼。
他也连忙作揖行礼:“小郎君安好。”
崔执端报以灿烂的笑容,蹬着小腿重回沙发上坐着了,小声与伙伴们说起了悄悄话。
“这位兄台,请坐。”
“不用,不用,小民站着就好。”
虽然他已经打好腹稿,日后吹嘘自己是宁国夫人的座上宾,但实际上,与宁国夫人同席而坐是一件压力很大的事情。
特别是……他再次偷偷瞄了一眼席上坐着的夫人们,彩绣辉煌,通身气派,他只认得同样声名远扬的周夫人,其他
两位夫人却是不认识,想必也不是什么无名之辈。
他的压力更大了。
叶蓁蓁也不为难他,只是让伺候的跑堂添了个座,让他在前头坐下,不然她也不好意思开口,毕竟是她有求于人,不能整的像是审问犯人似的。
楚凝嫣等人对她的行为已经见怪不怪了,兴许是因为出身的缘故,蓁娘对平头百姓格外客气,从未端过什么架子,还处处体贴周到,换成她们是绝对做不到的。
有嫉妒之人背后嘲讽她泥腿子或者上不了台面,但与蓁娘交好的人从不会生出这种想法,蓁娘不仅能在庙堂之高谈笑自若,还能在市井之地平常处之,这种常人难及的处世境界,已经成为她独特的个人魅力。
莫晴薇随夫任官多年,多少也与市井百姓打过交道,神色十分亲和,主动替叶蓁蓁问话:“阁下姓甚名谁?你不必紧张,我们只是好奇读书人被骗一事,找你过来问清楚情况,你把所知之事告知我们便是。”
许立只见诸位夫人同样亲和,渐渐放松下来,把他知道的情况再说了一番。
叶蓁蓁问得愈发详细了:“被骗士子姓甚名谁?家住何方?现今如何?”
许
立一一说了。
叶蓁蓁若有所思,心中已经有了主意,却不足与外人道也,只是对着许立说道:“感谢阁下告知,骗子猖獗,日后势必还有士子受骗,劳烦您在市井中多做宣传,以免再有士子被骗。”
许立不敢多问,只是连连点头:“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