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维桢向来说到做到,叶蓁蓁当年的功课立马换成《诗韵》,这本书纯粹是作诗的理论知识,比她当年上大学时学习的《毛概》还要恐怖,顿时被折磨的欲生欲死,人畜不分。
至于罪魁祸首崔维桢,自然惨遭报复,沦落到在软塌上屈就的下场。
第二天,崔大娘看着眼底青黑的儿子,关心地问道:“桢哥儿,是换了地方睡不好吗?你要不要回去补眠?”
叶蓁蓁难掩心虚,一边喝粥,一边偷瞄,正好撞上崔维桢看过来的视线,立马低下头,把粥喝得哗啦响,只为了证明自个儿是真的老实无辜。
崔维桢收回视线:“不用了,我和六叔约了出门。”
和六叔出门?
叶蓁蓁精神一振,是为了娘的事在奔走吗?她想来想去,若是维桢当年留下证据,最值得信赖托付的估计是六叔了。
她想多问一句,只是拉不下面子,把自个儿憋得不轻,崔维桢眼底闪过一抹笑意,施施然地用完早膳,在某人眼巴巴的目光中离开了。
叶蓁蓁在家中待得百无聊赖,想到还没有完成昨晚的功课,不得不苦着脸拿起书继续背诵,才堪堪背熟,就听玉秀来报:
“夫、太太,六夫人来了。”
因为老宅的称呼问题,崔家的下人迫不得已也跟着改了称呼,毕竟一家人的时候还好,若是有了长辈在,再继续称夫人就乱套了。
叶蓁蓁如蒙大赦,立马放下手上的书往东厢房走。
崔大娘和六婶柳氏正在中堂说话,是小姑娘崔清岚先发现了她,立马兴奋地喊了起来:“九嫂,你来了!五伯娘说你在背书,我不敢去打扰你,你的书背熟了吗?”
叶蓁蓁:“……”
因为昨天那桩丢人的名场面,崔清岚这小姑娘对她生出了惺惺相惜之情,恨不得与她诉说这些年被逼着背熟的苦难经历,就比如说现在,小姑娘眼底的宽慰和怀疑并存,显然是怀疑她趁机偷跑出来的。
嘿,这熊孩子!
叶蓁蓁挺直腰杆,拯救自己摇摇欲坠的名声:“我的功课已经背熟了,岚儿你呢?不用上书房吗?”
崔清岚:“……”
同是天涯沦落人,相煎何太急?
柳氏噗嗤地笑开了,在自家闺女脑袋上薅了一把,才道:“这孩子闹着不肯上学,非得要跟着出来,我烦得不行,索性带上了。蓁蓁,你头一回来清、河,对这里陌生得
很,我带你出去转转吧。”
叶蓁蓁有些意外,朝崔大娘看去,“娘,您去吗?”
崔大娘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在叶蓁蓁期待的目光下点下头,“行,娘陪你去吧,这么大个人了,还像个小孩子似的。”
反正已经丢过人了,叶蓁蓁也没在意,笑眯眯地让玉秀准备出门的一切事宜,高高兴兴地一起出门了。
清、河不若京城繁华,但能够成为世家源地,足够说明是个山清水秀的好地方,在柳氏的带领下,叶蓁蓁瞻仰了名士们曾经曲水流觞的凉亭、灵舟泛渡的长河,最后还去了盛名在外的聚贤馆吃了一顿君子宴——所谓的君子宴,是以梅兰竹菊为佐料制作的饮食,口味与风雅兼具,果然是名不虚传。
午膳过后,一行人去了瓦舍。
清、河当地的瓦舍百艺虽不如京城丰富,但也热闹非凡,柳氏似是常客,熟门熟路地进了一家店,店小二一见她,立马笑脸相迎:“六夫人,您有好一阵子没来了,咱们店里又添了不少新花样,您得好好欣赏不可。”
柳氏与崔大娘和叶蓁蓁说道:“这家店的百戏最精彩,我常来此处消遣时间,早上也逛累
了,正好歇歇脚。”
崔大娘和叶蓁蓁都没有异议,纷纷点头。
店小二是个机灵的,看到六夫人带了两位面生的妇人,神态亲昵,立马就猜出她们的身份,笑容更加热情了:“这两位想必是五夫人和九太太吧,小店在清、河已经有些许年头,当年五郎也喜欢到小店消遣呢,五郎喜欢的节目至今都有在演出,小的这就去通知掌柜的安排到下一场。”
崔世宏虽然官至礼部尚书,但在清、河人眼里,他始终是那个陌上崔家年少的五郎,至今依旧以五郎相称,即便清、河有无数个五郎,但只要提起,所有人都知道是崔世宏。
崔大娘神色微微一晃,脸上添了些许怀念和伤感:“有劳小二哥了。”
小二连道不敢,招呼了另一名店小二去通知掌柜,他则带着一行人去了柳氏常待的雅间,又殷勤地送上茶水,确认贵人们不需要留下伺候后,才得了赏下去。
她们才刚刚坐定,一楼舞台便出了一位中年男子,他穿着文士衫,冲四方拱手作揖,朗声道:“各位贵宾,接下来的一场戏是大家最熟悉的《盘鼓舞》,此乃舞娘为六郎所创,今日献上,望
各位故人喜欢。”
不少人被“故人”二字勾起感伤的情怀,即便是表演的是多年未变的盘鼓舞也不嫌弃,连连催促舞娘快些上场。
二楼雅间,头一回看的崔大娘和叶蓁蓁聚精会神,拭目以待。
盘鼓舞是汉代著名舞蹈,它是将盘、鼓置于地上作为舞具,舞人在盘、鼓之上或者围绕盘、鼓进行表演的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