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同坐一辆马车,楚凝嫣对叶蓁蓁的妆容赞叹连连,叶蓁蓁并不藏私,与她分享着自己的化妆心得,一路上谈得尽兴,相国寺很快就到了。
相国寺地位尊崇,并没有在城郭,而是在西四街的佛安坊,正如崔维桢所说,今日人来人往,热闹非常,马车连坊内都开不进去了。
楚凝嫣却觉得奇怪,“今日的人太多了,怎么回事?”
两人下了马车,步行进去,才发现今日是相国寺办法会的日子,几乎大半的信徒都来参加了,人潮拥挤,要不是叶蓁蓁和楚凝嫣都带了下人,怕是还挤不进去。
楚凝嫣一时懊恼,“选错日子,应该避开这一天才是。”
叶蓁蓁却看得稀奇。
她甚少逛寺庙,从未遇到过这番热闹的景象,在她看来,与其说是名教法会,不如说是百姓难得的娱乐节日。
只见房内摆满了大大小小的摊子,美食、工艺品、佛经、佛香……等等不一而足,甚至还有百戏献艺,各种咿咿呀呀的唱腔不绝于耳。
除了民间艺人表演,相国寺的大和尚也在表演,或者说,换个正式的称呼,正在俗讲。
俗讲是寺院讲经
中的一种通俗讲唱,内容是以佛经故事为主,把高深难懂的文字通俗浅显化,用说唱形式的表现手法,达到宣传一般经义的目的,主讲者称为“俗讲僧”。
只见相国寺大门口的广场上,坐着一位宝相庄严的俗讲僧,手上敲着木鱼,嘴里却蹦出好几种音色的话,显然是在分角色扮演,不仅说着白话,还时不时吟唱,惟妙惟肖,精彩绝伦,想来他是练过技巧的。
叶蓁蓁看得津津有味,楚凝嫣也不催促,与她一同看了一场,等到告了一段落,才用着怀念的口吻说道,“我记得小时候最喜欢看俗讲僧俗讲了,每次相国寺有法会,总爱让我娘带我来看俗讲,俗讲僧的表演,可比百戏精彩多了。”
与后世风靡女眷的百戏不同,这时候的百戏只是在开始发展阶段,没有越剧、昆曲、京剧……等等大受欢迎的戏曲流派,它们的鼻祖现在还在街头唱着小曲,并未融入表演的形式,因此吸引力大大不如俗讲僧。
叶蓁蓁对此表示理解,与后世相比,古代人的娱乐生活还是很匮乏的,她经过各种娱乐节目的轰炸,并不觉得俗讲有什么
精彩之处,只是看个稀奇热闹罢了。
俗讲僧又开始新一轮的表演,两人已经没有继续看下去的兴趣,楚凝嫣拉着叶蓁蓁从偏门走相国寺,“我还约了几个手帕之交,她们的性子都不错,蓁蓁你肯定能够与她们合得来。”
叶蓁蓁是知道还有其他人的,她感兴趣的是,楚凝嫣为什么能够走偏门。
香客进入相国寺是走大门的,门口有知客僧接待,偏门来往的都是寺中的僧人,守门的僧人见着她们非但不阻拦,还非常的熟稔地打了招呼,着实有些奇异。
她不由问道,“你与相国寺的僧人很熟吗?”
楚凝嫣脸上出现某种奇怪的神色,她似乎在酝酿着措辞,最后才以一种微妙的口吻说道,“你夫君难道没与你说过,我家那口子,是相国寺虚云法师的俗家弟子吗?”
叶蓁蓁瞪大了双眼,露出惊诧之色。
周训庭是相国寺主持的俗家弟子?不是吧!
楚凝嫣就知道她会露出这种神色,顿时就无奈地说道,“你是不知道,训庭小时也喜欢看俗讲,有一次与我家婆婆来相国寺,拜访虚云法师时被他看上,直说训庭有佛缘,一
直劝我婆婆,让他出家……”
说道这里,她忍不住笑开了,“虚云法师佛法高深,陛下都经常召他进宫讲佛法,地位十分尊崇,若是成了他的弟子,差不多就是相国寺下一任主持了。若是一般人,怕是要禁受不住诱惑了,好在我婆婆对训庭宝贝得紧,说什么也不愿意,最后退了一步,让他当俗家弟子了,他在相国寺里面,还有独立的院子呢。”
叶蓁蓁像是听故事似的听完周训庭的经历,忍不住感叹,“还好周夫人坚持住了,若是周公子出家了,你可不就是少了相公了吗?”
楚凝嫣这般泼辣的性子,也被叶蓁蓁调侃得脸红,勾人的丹凤眼嗔了她一眼,佯怒道,“京城的好儿郎多的是,若是他真的出家了,那还好呢,我也能另嫁两人,省得吊在他这颗歪脖子树上,你是不知道,他一点也不让人省心。”
说着,又开始抱怨周训庭最近又跑去哪里玩了,怎么怎么不稳重,语气中爱恨交加,对自个儿夫郎无奈得很。
即便如此,叶蓁蓁也知道他们夫妻两的感情很好,说是欢喜冤家也不过。
楚家和周家算是世交,据闻
楚凝嫣小时候就对周训庭另眼相待,扬言长大后要嫁给他——这是很稀奇的,一般来说,崔维桢和周训庭搁一块儿,小姑娘一般都喜欢崔维桢,而不是周训庭,周训庭对这种情况已经免疫了,难得有小姑娘独具慧眼喜欢她,因而待楚凝嫣格外不同。
只可惜,他的性子太跳脱,有着富家子弟贪鲜好玩的性子,满京城地浪玩,就没见他消停过,活生生地把楚凝嫣一个娇娇软软的小姑娘,逼成这副泼辣的性子。
当时崔维桢与叶蓁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