宅子的上一任主人是富商,马厩是现成的,张三稍作收拾,红云就能入住了。
当然,照顾红云的任务就交给张三了,他有养马的经验,别看红云如今枯瘦如柴,但毕竟是千里马,底子不差,只需好好将养上大半个月,就能恢复千里马的雄姿了。
紧接着,要求打造的马车也好了,崔家终于变成了有车一族,但考虑到红云的身体因素,这期间出行还是以租借马车为主的。
期间他们去周家拜访。
与王夫人的自恃身份不同,周夫人和楚凝嫣亲自在大门口接待,如此可见两家情分非同一般,崔大娘和周夫人关系不错,平日里也多有来往,总算不像在临西县那般,整日把自己闷在家里了。
从周家回来后,崔维桢就一直待在书房里,连到了午膳时间也见没出来,叶蓁蓁还以为是他看书太过入迷忘了时间,结果进去一看,根本不是那么一回事。
他在作画。
宣纸上画着仕女图,从衣鬓、首饰和衣裙都色彩分明,纤毫毕现,看似是工笔画,但从中可见对线条和立体隐隐的运用,画上仕女的面容不再是工笔画中大同小异的眉眼,而是被他用油
画的手法描摹,肤白如雪,瞳黑如点漆,唇红若丹,若是不仔细看,还以为画中站着一个真人。
这样的画法,比工笔画更加形似写实,又比西方的油画多了几分朦胧写意的美感,这样完美的融合,完全把叶蓁蓁给惊呆了。
这究竟是什么天才啊!
她不过是教了素描而已,人家直接中西合璧,开创出新的流派了。
“怎么样,好看吗?”
崔维桢落下最后一笔,把狼毫放下,抬头问着意见。
叶蓁蓁依旧没能回过神来,呆呆地附和,“好看,桢哥儿,你真是太厉害了。”
“你喜欢就好了,这是我给你画的设计图,首饰和衣裳做出来,大约就是这个效果。”
崔维桢又端详了画作一眼,满意地点头,“你若是没意见,我便画出具体图样给店家制作了。”
“等等,你说什么首饰衣裳?”
叶蓁蓁突然回过神来,追问了一句,“你刚刚是我首饰和衣裳的花样好不好看?”
崔维桢挑眉看她,“不然呢?”
叶蓁蓁:“……”
“我以为你问的是画。”
她的眼神难掩惊艳,“你是什么时候琢磨出这个画法的,我以前从未见你画过。”
崔维桢唇角浮现细微的笑意,带着矜持又克制的欢喜,声音比往日多了几分轻快,“我已经研究了一段日子了,只是一直没空作画,今日小试牛刀,效果还不错。”
这还叫小试牛刀?
这天赋已经逼得普通人没有活路了!
叶蓁蓁大受打击,脚步虚扶地扶着墙离开了,至于首饰衣裳花样什么的,她完全没有意见了——崔维桢的审美,还需要怀疑吗?
她现在要做的,是努力努力再努力,要是不继续填充自己,真的要被崔维桢给比下去了。
叶蓁蓁以前没学过油画,但并不妨碍她学习工笔画,崔大娘也是个琴棋书画的高手,向她讨教完全没有问题,等到她学有所成,同样也能用工笔画法绘出油画效果来。
在这一方面,崔维桢已经走在前列。
他这些天格外忙,整日钻在书房里作画,但除了第一天看到的仕女图,其余的画作连影子都见不着。
叶蓁蓁收拾书房后,觉得奇怪,便问了洪知远,“你家老爷的画哪里去了?”
洪知远正在犹豫呢,崔维桢就进来了,他在门外就已经听到了,也不隐瞒,直接说道:“我让知远拿去卖了,倒
也得了不少银子,足够我个人花销,以后你不必给我零花钱了。”
难怪上次逛街,崔维桢说不用再给他银子,原来早就有卖画的打算。
卖画为生听起来有些落魄,但不少上京赶考的士子都是这么做的,也不是什么难以启齿的坏名声,事实上,凭借自己的本事挣银子,并没有值得让人指责的。
叶蓁蓁顾虑的,作画太过耗费时间了。
她不得不制止他这个行为,“你再过几日就要去国子监学习,日后还是要以功课为重,不必废时间卖画了。下个月有了胭脂坊的利润银子,咱们的日子也能宽裕了。”
出发点是好的,但她并不知道,崔维桢这阵子在京城声名鹊起,与他的不务正业有很大的关系。
一开始凭借的是在胡姬酒肆的一首《胡旋女》,因其出众的诗才被广为传唱,待其自成一派的工笔画流出,名气更是达到顶峰。不少人都知道,这次赴京的士子中,有位诗画双绝的人物。
就连不少高高在上的举世名儒,都在打听崔维桢,可见他这些日子热度之高了。
只是,俗话说得好,枪打出头鸟。
适当地展露才华是可取的,但没必要
锋芒毕露,崔维桢没忘记他还是有仇人在京城的。
天南地北的大才子多不胜数,从来都不缺乏惊才绝艳之辈,在他沉寂后,肯定不会缺少新人冒头,引发新一轮的潮流。
雁过留痕,他的已经传出名声,虽然不再有热度,但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