属于楚寒声的记忆抽丝剥茧,一点点呈现在慕容禾眼前。
……
八岁。
“爸爸!你别打妈妈!快停下啊——!”
“我打死你这个多管闲事的贱人!你吃我的喝我的!在人前当你的阔太太!我在外面找个女人又怎么了?!”
被打倒在地的女人满脸鲜血,却依旧固执地抬起头。
“她欺负我的寒声,我怎么能像你一样坐视不理!”
“你还敢还嘴!看我不打死你!”
器物碎裂声和女人的哭喊声充斥了整个房间。
“爸爸——!”
几近疯狂的男人把抱住自己小腿的男孩一脚踹翻。
“你也是没用的废物!我就是要把家业都给寒亭!你弟弟就是比你强一百倍!”
……
十岁。
“病人颅内出血,伤情严重……”
一身白衣的医生语气无奈,说出的字眼却冰冷彻骨。
“抱歉,我们尽力了。”
男孩抱着女人冰冷的尸体,哭得浑身发抖。
“妈妈……”
……
二十岁。
“寒声,我知道我当年对不起你们母子,我那也是一时糊涂,你能不能原谅爸爸,帮帮你弟弟……”
男人眼底一片冰冷,修长的手指漫不经心地把玩着手术刀。
“楚先生,你好像搞错了……”
他微微垂眸,俯视着手术台上鬓角斑白的男人,像是在看世上最恶心肮脏的垃圾。
“你的家业,我可一个子儿都没要,我早就不是你们楚家人了。”
刀刃微微闪着寒光,刺得人眼眶生疼。
手术台上的男人心一凉,想往后退却动不得分毫。
“你……你要干什么!我是你爸爸!你别乱来!”
楚寒声挑了挑眉,眼底一片讥诮。
“爸爸?”
他牵起一抹冰冷的笑,拿着手术刀缓缓逼近。
“那就让我送你上路吧,爸爸。”
……
二十二岁。
他没能把颅内出血的病人救回来。
“楚寒声!楚寒声你看着我!”
裴离一把按住他颤抖的手,声音沉稳有力。
“这份工作别做了!我给你股份!”
跌坐在地的楚寒声唇瓣轻颤,被他的话唤回了几分神志。
“你懂什么,我这是……自我疗伤。”
裴离唇角紧抿。
“疗伤?我看你是在自我折磨吧。”
……
过去的场景走马观花般呈现在眼前,慕容禾只觉得心脏抽疼。
她的二哥从来都是恣意洒脱的,从来都是自信耀眼的……
在这个世界凭什么要被这么对待!
慕容禾心疼坏了,伸出手用力抱紧了他,像小时候自己哭泣时哥哥们安抚她那样,一下下抚着二哥的后背。
“没事了哥哥,没事了……”
楚寒声压抑着的情绪在她一下下的安抚中,终于彻底释放。
“我没用,我什么也救不了……又是颅内出血,我为什么救不了她……”
他一下下低声呢喃着。
慕容禾恍然意识到,二哥在这个世界的母亲就是死于颅内出血,也难怪他想成为医生。
楚寒声唇瓣不住地颤抖着,眼眶猩红刺目。
“她清醒的时候还看了我,她对我说了话,她说……”
救救我。
“我就像个废物一样,我这双手根本不配拿手术刀……”
慕容禾鼻尖一酸,泪珠子“啪嗒”一声打在了男人洁白的工作服上。
二哥为什么要这么说。
他不是……
纤细的手臂愈发抱紧了身前的男人,明明同样脆弱,却好似带给了楚寒声巨大的力量。
“二哥不是废物!是禾儿和哥哥们的宝贝,是最重要的家人啊……”
男人失去焦距的双眸微微晃动,终于从自己泥泞的记忆中抽身而出。
家人……
家人吗。
那就奢望一次吧。
楚寒声不愿多想任何事,发自本性地回抱住了她。
……
把二哥安抚着睡着之后,慕容禾记挂着酒店里的裴离,买了粥回去了。
刚走到房间,她隐约听见关闭的房门里传来了说话声。
是周逸来了吗……
“阿离,到底怎么回事?你怎么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
不是周逸,是女人的声音……
慕容禾愣了愣。
阿离……
这样称呼裴离的人只有……
她的脑海中顿时浮现出一张妆容精致的脸,女人穿着利落不失性感的套裙,身形窈窕。
是常宁宁。
紧接着传来了裴离的声音,听上去淡然客气。
“没什么大事。”
常宁宁的音调抬高了些,似乎格外焦急难耐。
“为什么不让人通知我?你一个人怎么行?”
慕容禾低头看了眼手里提着的粥,默默咬了咬唇。
她是不是……不该打扰他们。
正在她转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