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身披白貉大衣,背影看,体壮如牛。
他肩膀上挎着一獭皮口袋,口袋里露出了几根木头把,都把摸的油光水量。
他的左手玩着两颗珠子,个头很大,和岳敖的玉胆很像,从那木珠的纹理和色调来看,应该是铁桦木珠。至于右手,就是刚才那狗头金捏成的金蛋蛋了!
“你……你哪里冒出来的野人!”马监工喘着粗气叫骂道:“你……你简直暴殄天物。那狗头金,只有保持着水刷洗的原样,才更值钱。你给揉成了一团,那就和沙金没区别了。你……你还给老子吗,那是老子的。”
看前面这人,丝毫不搭理马监工,一抬手,将狗头金扔进了溪流里去了。
“哎呀,白瞎了!”众人不禁齐声惋惜道。
马监工更是被气得浑身烂颤,大骂道:“你这该死的家伙,是哪来的猎户?你敢把老子的金子丢进水里?不知道我们是朝廷命官吗?老子要剥你的皮。”
这人却淡淡道:“这不是你的东西,我只是物归原主而已。劝你们一句,深山老林是归路,莫要遮眼枉断魂。不要再往前走了。”
“放屁!”那管带大骂道:“好个山野村夫,竟然敢教训起我们来了。这兴安岭的每一寸土地,都是大清的领土,是大清的领土,那就是我们这些官员要管辖的地盘,但凡是我们地盘里的东西,便是我们腰包之物。只要我们想取,就没人可以拦着。少在这给我装神弄鬼,危言耸听,小心神诛子将你点化成一摊烂肉。”
“你是旗人?告诉你,旗人我见多了,但是和你一样,嘴巴臭的还真不多!”这人突然朝后打出了两道掌风,谁都没反应过来,就隔空在那管带的脸上狠狠抽了两个嘴巴。
“告诉你,山水有气,万物有灵,这不是你撒野的地方,打两个嘴巴,就是让你知道知道,这天地间,你的一把朴刀不算什么,你,更不算什么。”
那管带的脸瞬间肿的像是包子。
这家伙挨了打之后,才明白,这是碰见高人了。高人面前,自己哪里够看啊,赶紧捂着脸,一声不吭地退了下来。
二柜把腰一叉,还要说点什么。那神婆却一摆手道:“你们都不要说话,因为,你们还都不够级别。”
说完,自己朝前走了两步,微微颔首以示敬意道:“老黑子,你这是又和我过不去啊。有道是,冤家宜结不宜解,得饶人处且饶人,你一个木匠,做自己的工就罢了,可怎么哪哪都有你?”
“和你过不去?呵呵!”这人冷笑一声道:“说实话,我还真没把你放在眼里。”
“那就别废话了,你倒是躲在一边去,离老妪我远远的啊?可你呢?我走到哪里,你跟在哪里,你是老妪我的跟屁虫吗?”老妖婆震怒道。
这人却仍旧淡定地轻笑道:“老妖妇,你可能忘记了吧,这关外之地,可不是你家的后院啊。尤其是这兴安岭的山,更轮不到你说三道四、今天我来,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当面告诉你一声,有些心思不要打,赶紧出去,离开这里,咱们就算是从无仇怨。”
“木中原,你以为你是谁?老娘今天必须从这过去,你休要吓唬我。真打起来,你未必是我对手!”
木中原?
我们三个一愣,嘿嘿,竟然姓木,真和木爷一个姓氏。
木爷大名木河洛,河洛乃是河图洛书之意,这河图洛书语出易经《系辞.上》,“河出图,洛出书”,指的就是黄河与洛水交汇处的广大地区,本身就是中原之地啊。
“莫非,这是榆木疙瘩的老子?”秃子咧嘴笑道。
岳敖摇摇头道:“怎么可能?现在是晚清,就算是木爷的爷爷,都不合理,要说太爷爷倒是可能。”l
我喃喃道:“望河洛之交流兮,看成皋之旋门,中原沃野,黎民之幸。这人若真是木中原,那他儿子一定叫木旋门,他孙子叫木成皋。嘿,搞不好,咱们还真见到木爷的祖宗了。”
秃子道:“那敢情好了,我一定要巴结此人,争取和他结拜为异姓兄弟。”
“老妖婆,你再说一遍!”此人猛然转过了身。
好家伙,黑脸堂,清锋眉,凤凰眼,简直和木爷一个模子里抠出来的,当然,细看之下,还是略有区别,木爷虽然沉默寡言,但目光之中,仍有暖色。再加上唇红齿白,怎么说木爷也算得上一枚小生。
可眼前这人,眼里全是霸气、傲气、杀气,脸上吹裂了几道口子,完全是一副大侠、野人、带头大哥的气派。
“我……我说你让开,否则,真打起来,你未必是我对手!”老妖婆信誓旦旦道。
木中原冷声一声道:“三日不见刮目相待啊,过去你我两次交锋,你尽败而归。今天又说起了大话,看样子,你的堂口里,又多了一门吧。可我告诉你,不管你的堂口换成了谁,你都最好打消掉贼心思。修道者,讲究的是自勉和机缘,投机取巧不可取。”
“少废话!”老妖婆急道:“你木帮的手越深越长,老娘怎么修行还用得着和你报备?咱们就直说了吧,那黄金城我不稀罕,可以归你,但里面我要的东西,必须归我。假若你肯和老妪一起,我倒是可以分给你一部分……”
“不能给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