亭子里陷入静默,所有人都在看邱雪崖,不管六公主受宠与否,对于除皇族之外的人来说,她都是公主。
也就是说,邱雪崖这首诗无论怎么写,都可能得罪一位公主。
她会怎么做?
邱雪崖的手指在鼻子窝处摸了摸,她在回想原主记忆中对于这位四公主所知的信息,从中找出一个与众不同的点,来找相对应的诗词。
可结果却是——
除了刁蛮任性外,一无所知,总不能让她写诗说公主不讲理吧?
手指摸着鼻子的频率慢慢高了起来,亭子里的气氛似乎了因为她的沉默变得紧张。
站在燕灵儿身后的周处余开始还很期待,现在不由有些失望了。
当日他虽请假回了老家,没有在现场听到那首自证诗,但后来听同窗读过,的确是首好诗。
而在文花园赞美六公主的那首闲赋,也十分精妙,本来他还很期待,现在却不得不猜想,难道一切不过是昙花一现吗?
不能再等下去,得罪哪一个必须得做出决定,邱雪崖的手放了下来,抬眼看向燕灵儿:“……”
“四姐的美貌与德行一向是我大旻女子的典范,太多华丽的词藻赞美,不论怎么写恐怕都无法写出四姐天人之姿的神韵。”
燕染儿突然往前站了一步,打断了邱雪崖还未出口的话,她看向燕灵儿,满眼崇拜,不似作假,反倒让燕灵儿一愣,也就错过了打断她的机会。
“依本宫看,不如就写四姐的才情,四姐的画艺独具一格,连书画先生都赞不决口,之前四姐画了一幅中秋夜宴图,先生还曾经做为典范给大家欣赏呢,不如就让四姐再次拿出这幅中秋夜宴图,给邱公子看一下,让他以四姐的画艺与画,做一首诗?”
燕灵儿的面色突然一变,她瞪着燕染儿,似乎有怒气,但隐隐间又像在忌惮什么,最后竟然意外地直接拂袖离开了亭中。
“啧!一首诗而已,本宫不想听了,现在你们马上给本宫离开。”
邱雪崖眼睛一转,这对姐妹之间像是在打什么哑谜,可是看燕染儿的神情似乎她并没有什么深意,而燕灵儿的反应却又耐人寻味,她好像并不想听有关她画的诗?或者说她只是不想有人提到她的画?
但不管如何,燕染儿是在帮自己,邱雪崖是有些惊讶的。
要知道,在原主的记忆里,六公主一向低调不争,特别是在四公主面前,都是隐忍退让的。
虽为公主,她却似乎一直想要将自己隐藏在淑女堂的一众女学子中,并不想显示自己有多特殊。
而就这么一位低调的公主竟然为了自己与四公主唱反调,难道真是真爱?
我叉!这真爱来得太突然,她承受不来啊!
这一次,燕染儿果然没与四公主争,直接带着他们这一组离开。
在离开时,邱雪崖和周处余擦身而过,对方看了他一眼,皱了皱眉,随即不屑地别开了脸。
邱雪崖:“……”
……
六公主一向让着四公主,淑女堂的女学子们都习惯了,换了个文花园更偏的地方,典丽倩不知从哪搬张桌子来,又摆了几张圆凳,就当是临时的乐曲讨论场所。
毕竟除了文花园,男女学子是不可以随便过界的,只能在这里选地方。
淡淡的花香萦绕在空气中,女学子们开始了再次的对于音律的讨论。
可是古代的音乐不像现代,看五线谱,同一段乐谱都可能因为个人的理解不同,谈出不一样的感觉,更别说要原创了。
邱雪崖准备借着自己的便利,走条捷径,但这件事她自己肯定办不成,于是便决定先和这些女学子的头头六公主聊聊。
六公主并没有和大家一起谈音律,而是坐在一边在编花。
当邱雪崖走过来,看到她正在做的事时,不由愣了一下,随即忘了男女礼数,突然把握住燕染儿的手,将其拉离了那编织的花帘上。
握着那腕时,邱雪崖有那么一瞬间的错愕,但那种感觉立刻就被燕染儿一声轻叫给打过去了。
她连忙松开手,退了一步:“公主恕罪。在下一时着急,唐突了。”
她指着燕染儿放在腿上的水仙花帘道:“公主,水仙花的鳞茎有毒,若是误食,严重的情况下可能会呼吸不畅,虚脱,甚至痉挛,或死亡,而它的花叶和花的汁水,也有毒,人若是碰上,皮肤会红肿,若是不小心喷到眼睛里,就更加不好了,现在公主的手已经红肿起来了,还是不要再弄了。”
燕染儿暂时放下了手边的花帘笑着问她:“邱公子是担心本宫中毒?还是怕本宫这手肿得没法弹琴,耽误了比赛?”
邱雪崖:“……”好心当驴肝肺是吧?
但被她这么一提醒,她倒是觉得这双手确实不能缺了,她听到燕染儿的筝,水平和这些女学子不在一条线上,算是他们这组的主打了。
她四下看看,见没有人注意到她们这边,便朝着燕染儿眨了眨眼:“公主请随我来。”
说着,便先朝着后面走去,看着她的背影,燕染儿突然笑了,这个笑与平时她在人前温婉的笑很不一样,虽只是嘴角轻扬了一瞬,却如同一颗水嫩软甜的桃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