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北军撤军已有数月,各方势力前来结交的人也络绎不绝,而通往燕北的商道也慢慢热络了起来,当中以南昭的商旅来往最为频繁,偶尔镇北军中也有不少人去山林剿匪,不光能减少绿林劫道,在非战之时以赚点油水,左青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是最近左青的亲卫营营长秀三郎居然死在了剿匪的路上。
这就让左青很是头痛,此时朝中南王一派不停的上书让征北军精兵裁军,而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以李宰府为首的世族则是反对精兵之策,扶持左青一派,以此来制衡南王府。
而秀三郎本属南王一派,亲叔叔乃是南王府参军惊一飞,起初也正是靠着惊一飞从中周旋,南方府一派方才对征北军扩军之事有所退让。
这下秀三郎死了,南王府那边的压力可想而知。
此时大壮满身是血的跪在左青面前,左青铁青着脸,将杯中烈酒一饮而尽,看着刚刚燃尽的一炷香:“说说吧.....你那些兄弟撑不了多久了。”
营房中悬空吊着一排衣衫褴褛的士兵,正是大壮之前买的奴隶,身上无一不是血迹斑斑,一炷香燃尽,左青摆摆手,便有一人被执行绞刑。
大壮神情木讷,低着头,咬着牙,看也不看被执行绞刑的士兵,喘着粗气的答道:“我和他们不熟....不知将军要问何事!”
左青稍稍叹了一口气:“可惜了,这十四名可都是你从奴隶营带到我亲卫营来的,好不容易脱了奴籍,年纪轻轻的,只因为跟了你!“
接着左青一挥手,被悬吊的一名奴隶士兵立即被执行绞刑。
大壮低着头,仍是一声不吭,只是握拳的指甲已经深深的嵌入了掌心。
此时左青紧紧的盯着大壮,欣赏着大壮涨的通红的脸,身子微微前倾用几乎细不可闻的声音,在大壮面前说道:”我记得你还有个兄弟叫富贵吧,我可知道他去哪儿了....“
挺直身子的大壮微微一颤,神情越发僵硬,瞳孔震烁。
左青满意的看着大壮的表情。
大壮这时才缓缓抬起头,正了正身子。
平静的跟左青对视,说道:”我那些个兄弟先放下来吧,秀三郎是我杀的!“
随着被执行绞刑的士兵被放下,左青也给大壮赐了座,两人席地而坐。
大壮跟左青平坐对视:”想听故事啊?我这将死之人斗胆向将军讨口酒喝,好马配好鞍,好故事自然配好酒。“
左青摆了摆手,吩咐身边的亲兵去安排吃食。
看着面前逐渐被摆满的山珍海味,大壮连饮数杯,高声道:”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
尽情享受着他的断头饭。
这诗是富贵当时从村头老黄哪儿听来的,初不知其意,后来大壮知道了,觉得很有气势,每次破城之后在营中吹牛都得吼上两句,标榜自己肚子也是有些墨汁的。
接着大壮一人独酌自饮,狼吞虎咽起来。
待到大壮都已经酒足饭饱,左青才刚刚饮完第一杯,放心杯子,慢慢说到:“好诗!配的上这南王府头曲的青冈酒!”
大壮嘿嘿笑道:“我哪懂什么诗,这都是我那富贵兄弟教的,倒是那亲卫营营长秀三郎是南王府出来的人,南王府的人死在道上,文将军你觉得就拿一个我能解决吗?”
认命了的大壮,反而表现的甚是坦然,思路异常清晰。
左青微微抬眼,没想到奴隶营出来的大壮居然此时还能如此镇定,也没怪大壮的无礼,说道:“不能!所以我得知道他怎么死的?”
大壮放下筷子,大了一个饱嗝,豪爽一笑说道:“多谢将军款待!”
对着左青娓娓道来,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不知不觉已经过去几个时辰,一直是大壮滔滔不绝,左青时不时的应一声,不似审讯,仿似交谈。
待到大壮说完,左青神色如常的问道:“那他怎么死的?哪怕你以数百山贼围之,占尽天时地利人和,他应仍有余力!”
左青清楚的知道自己亲卫营的战力,尤其是秀三郎,已入感气境多年,早已感气巅峰,这样的战力还不至于耗死在百人山匪之手,至少...秀三郎有逃走的余力。
“这不还有我嘛!”大壮指着自己鼻子,憨憨的笑道,似乎有些不好意思。
左青皱眉,看着眼前大壮,思索了一会,以秀三郎感气巅峰之境,仍是不够!轻轻摇头。
这时大壮似乎看出左青的疑惑,拿起饮酒的精美青铜羊角杯,老实巴交的“嘿嘿”一笑,单手握紧,不断在手掌搓揉,一眨眼的功夫,就讲酒杯揉成一个小铁球。
看着大壮手中被揉成铁球的酒杯以及身上微微发出的灵气,长叹一声!
左青挑着一大筷子肉菜放进大壮碗里。
然后对大壮语重心长的说道:“你在奴隶营六年,大小不下百场战役,无一不首当其冲,但是你居然活了六年,直到三年前奴隶营营长被割喉了,你当上奴隶营的头,再接着凉城破,你入我亲卫营,军中八法,你修行不过数月,连破数境,较之秀三郎也不彷徨多让吧,如今只怕离练气境也只差一线,难怪你敢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