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闭着嘴轻轻噗了一声, 浅淡的孔雀瞳里闪过一丝不服气,他拍了拍禅院甚尔的手背,脑袋往后想要挣脱, 又被另一只手紧紧扣住了。
“再说一遍。”男人挑着眼角,很过分地要求, “没听清。”
加茂怜呼出一口热气, 掀开睫毛瞪他:“你别得寸进尺。”
“说个名字都那么不情愿啊,亏我还给你买了小蛋糕。”禅院甚尔啧了一声,在地毯上坐下, 瞥见桌上剩了一大半的晚餐,“你这就吃饱了?”
加茂怜嘟囔:“见到你就没什么胃口。”
男人侧眸瞟了他一眼, 少年脸上的红晕还没散下去,扯着毛巾的两端, 指尖绷得发白, 仿佛要把自己勒死。
“那我喂你。”禅院甚尔挑眉,拿起塑料小勺, 挖了一小口奶油蹭到加茂怜鼻尖,逗狗似的晃了晃, “啊,张嘴。”
加茂怜:……
被冒犯到都失去了辩驳的力气。
他翻了个白眼, 拧过脑袋不去看这个满脸恶劣表情的混蛋。
奶油香甜的味道黏糊糊地弥漫在周围,禅院甚尔还没有放弃, 又蹭了蹭他的嘴角,抹了一嘴奶白。
少年深吸一口气, 掀开毛巾, 转头, 骂人, 一气呵成,“你有什么毛病——唔!”
勺子灵巧地撬开贝齿,钻进口腔,甜腻的奶味瞬间在味蕾上化开,透明小勺辗过滚烫的舌尖,在他敏感的上颚反复剐蹭,动作很轻但却带来了一阵难以遏制的颤栗。(审核大大,这只是在正经地吃蛋糕)
勺背碰到牙齿时碰撞出清脆的声音,刮净奶油,缓缓抽出,勺头牵扯一线透明的长丝。
加茂怜产幻般听见了丝线断裂的水声。
他僵硬地挺直了腰背,唇角颤抖,辱骂的话在他脑海里迅速生成,马上就要脱口而出——
啵。
禅院甚尔在他嘴里堵了一颗草莓。
男人敛下发暗眸光,将勺子塞进了少年的手中,“我走了,蛋糕记得吃完,不能过夜。”
说完这家伙迅速起身离开,两秒后,大门嘭地关上。
客厅里只有电影演员絮絮叨叨的说话声,加茂怜面无表情,咔擦,手心的塑料小勺被生生捏成齑粉。
口腔里草莓在齿间碾成烂泥,喉咙里全是酸甜的味道,腻腻的,腻上了天灵盖。
加茂怜又轻轻地呼出一口气,下一秒倒地不起,瘫在地毯上捂住了自己的胸口。
怦怦。
怦怦。
怦怦。
好像有千八百只兔子在里面上蹿下跳地蹦跶,踩得他不仅心率不稳,连脑子都有些犯病,眼前全是禅院甚尔递勺子时在他面前晃来晃去的手背,凸出青筋和骨骼带着烟草的味道挥之不去,仿佛握住的不是塑料勺,而是锐不可当的太刀,一下就贯穿了加茂怜的左心房左心室。
血液簌簌地在血管里奔跑,嘴唇也好烫,舌头也好烫。
他怀疑刚刚那下塞进嘴里的不是奶油,是富士山深处活跃的地下岩浆。
少年痛苦地呻.吟一声,捂住了自己的脑袋,在地毯上滚了几圈,然后躺在上面彻底一动不动了。
——当他是具尸体吧。
他的指尖无意识地蹂.躏着地毯上软乎乎的长毛。
——真的要死了。
·
浴室里,花洒哗啦啦地往下流淌,瓷砖上的水珠连成一片,镜子上却没有一点儿雾气。
光洁明亮的半身镜将男人赤.裸的肌肉映得分毫毕现,结实的胸腹即便放松都非常明显,两侧的鲨鱼线粘着水珠,顺着沟壑淌下,划过腹部肌块,和人鱼线相会,漂亮的肉.体超出了镜子的边界。
禅院甚尔垂着头往脑袋上打泡泡,抬肩的时候,肩胛骨后的肌肉微微拉扯起一个蓬勃的弧度,光是站着,全身上下任何部位都充满了让人赞叹的力量感。
日本四月份的天洗冷水澡,这种勇气不是什么人都能拥有的,但男人仿佛根本没有感觉,顺手取下头顶的花洒冲掉脑袋上的洗发露,关水,从架子上扯下一条毛巾随手擦了擦,在腰下围了一圈。
这时候,他放在洗手台上的手机忽然聒噪地响了起来,男人慢吞吞地擦了擦脑袋,等水干得差不多了,才赤着脚走过去瞥了一眼。
孔时雨的电话。
他顺手接通,“喂?”
“禅院,晚上好。”中介先生非常有礼貌地问候了一句,“你要的假身份给你安排好了,你先大致了解一下,具体的身份信息你看看附件,我刚发给你——简而言之,你接下来要假扮一名退役的游泳运动员,暂时受邀到东大担任游泳社外聘教练……”
“之前的教练呢?我讨厌处理不必要的人际关系。”禅院甚尔打断了他,直接点开公放,转到孔时雨发来的附件里,等文件加载。
“放心,游泳社老教练被一些无伤大雅的小手段送走了,可能要请很长一段时间的病假。”
“嗯。”男人随口应了一声,猜也能猜到孔时雨说的究竟是什么手段,他视线忽然在附件信息上一顿,“伏黑甚尔?谁让你用的这个名字?”
“不是伏黑小姐拜托你的任务吗?为了尽快引蛇出洞,叫这个比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