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干净的指尖点了点信笺,道:“刚才说到哪儿了,你说翰墨发现了什么?”
元宵心性单纯,被他这么一问自然就忘记了云羊果的事儿,“哦,翰墨在北境……”
翰墨是他们北宁王府的亲兵影卫之首,多年来深得凌冽信重,北戎山一战后,他便一直留在北境,奉王爷之命暗中调查,顺便监视戎狄的行动。
原本,翰墨是要南下来金沙江亲自接应的,结果却因查到一件要紧事而耽搁,前日密信送到,凌冽因为晕船早早歇了没看,元宵倒是将信的内容看了个七七八八。
王府的密信自有一套暗码,短短一页信笺上,却透露出骇人信息:
宫中司礼监掌印黄忧勤,借祭祖故,暗中乔装、去了北境。
黄忧勤此行十分谨慎,身边还带着数百名厂卫,到了云州后就一头扎进一间地下赌坊内。那赌坊不似寻常赌坊,出入皆要带有专门的印信,且附近布满暗哨,稍有可疑人靠近,便会被他们布下天罗地网缉拿、斩杀。
翰墨觉得可疑,毕竟黄忧勤宫中记档上的祖籍在鲁地。
他不敢打草惊蛇,原地守了几日,终见黄忧勤从赌坊中出来,见左右无人、才折返回京。而那间赌坊到了夜里,又匆匆出来一个戴兜帽的人。
这人明明是中原人模样,出城后却被几个戎狄武士接走。
翰墨再跟过去查探打听,才发现此人竟是戎狄二太子帐前的一员大将,唤作“简先生”,且智计无双,在二太子军中颇有声望,士兵们见面都要尊他一句“军师”,而那二太子亦是对他敬重有加。
只是,凌冽在北境五年、镇北军同戎狄交手数次,无论是元宵,还是翰墨,都从未听说过此人。
凌冽捏着密信,悒悒不乐。
前世,他只知黄忧勤阉党祸国殃民,却从不知他还与戎狄过从亲密。
只怕,北戎山一役背后,还藏着更多他不知道的秘密。
元宵看着凌冽面色憔悴,忍不住递茶打岔道:“王爷,忧思伤身。”
凌冽却寒了脸,指尖用力将那封密信捏成了碎片,簌簌纸片如雪花般坠落,他冲着元宵伸出手,“东西呢?”
元宵“啊”了一声,一时没明白凌冽要什么,等他触及到凌冽那寒冰一般的眼神后,才陡然回神,他犹豫着劝道,“您这几日精神不好,不如多休息两天罢?”
他怀中有个小小的信号筒,一截竹筒那么大小,一端有个拉绳,拉动之后能够对着天空放出一发明亮的信号弹,候在金沙江边的北宁王亲兵影卫见了,就会出来接应。
灵虚渡多险滩,只有在这里,蛮国的船只行驶速度才会趋缓。
按着计划,亲兵们见到信号,会找机会潜入水底凿船,待船上一片大乱时,便能给凌冽争取到脱身之机。此刻凌冽讨要信号筒,必是决心按计划行事。
可元宵瞧着他家王爷脸色青白一片,心里有些不忍。
凌冽却只是加重了语气,“拿来。”
“……”元宵不敢再劝,吸了吸鼻子将信号筒递过去,然后闷闷道:“那王爷,我现在就去收拾东西,按计划今夜行动。”
凌冽点点头,摩挲着那信号筒轻轻闭上了眼眸,晕船加上心里压着事儿,他这几日一直不太安眠,即便累极了躺在床上,也总是噩梦连连。
元宵扁扁嘴,收拾了桌上和地面上的碎屑,临走前一瞥眼看见条案上的盆子。
他想起那日床上溅得到处都是的浆液就来气,便伸手一并端走,结果一低头,元宵却骇然发现——那小盆子已经空了,里头那些圆滚滚的果子一颗不剩,只余盆底上一点清水。
“……!!”元宵一颤,怕不是活见鬼了!
○○○
几个时辰后,夜幕低垂。
清澈的月光倾泻而下,给灵虚渡两岸连绵起伏的山峦蒙上银沙,雪浪翻银的水面倒映着湛蓝色的高天。
今夜的晚饭,换了早前那个给他们送云羊果的小勇士端来,他进门时看见元宵在搬桌子,便热情地上前来帮了一把。蛮国人力量很大,元宵双手费劲儿才能抬起来的桌子,他一手就提了起来。
元宵撇了撇嘴,没办法对一个带着善意帮忙的人恶语相向。
那小勇士帮忙搬了桌子、摆好饭菜后,便冲元宵和凌冽鞠躬,然后就蹬蹬蹬地跑到外面候着。而且,还十分礼貌地替他们掩上了房门。
元宵摸了摸鼻子,心里有点发虚,有些愧悔早前的态度恶劣。
而凌冽这些天胃口不好,元宵本只给添了一点点饭,结果他家王爷虽压着眉想事儿,手上的动作却一刻不停,不一会儿就将碗里的米扒了个干净。
元宵瞪大眼睛,还没等开口询问,手中就被塞了个空碗。
凌冽也不说,但夹菜的手未停。
见王爷有食欲,元宵险些喜极而泣,立刻飞快地给凌冽又添了一满碗饭,然后忙不迭地给凌冽夹菜。那动作太殷勤,引得凌冽古怪地瞪了他一眼。
“嘿嘿,”元宵讪笑一下,自己也高兴地捧起碗来,“王爷您多吃点儿。”
凌冽莫名其妙。
主仆俩一顿饭吃得时间不算久,船行速度也渐渐缓了下来,夜里过灵虚渡太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