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半天唾沫,萧翎方缓和脸色,道:“也罢,若不想我检举,你俩回去默写《孟子·告子》上下篇目,孤会亲自检查,若有一字缺漏,仔细你们的皮!”
又命侍人将他俩拉起来,“行了,都回去换件衣裳,灰头土脸的,如何向你们母妃交代?”
两人道谢不迭,觉得二哥真是刀子嘴豆腐心,一时间敬爱之情愈增。
顾锦荣看得啧啧称叹,这打一巴掌给颗甜枣的手段她可太熟悉了,且太子此举虽是立威,名义上还打着为兄弟好的借口——怪不得能当上太子呢。
至于方才特意点明篇目,自是话里有话,表示他们的课程是萧逸拍马也赶不上的,一种隐晦而自矜的炫耀。
顾锦荣向萧逸悄悄眨了眨眼睛,意思问他:你也会背这篇吗?
然而萧逸却没仔细聆听,他方才净顾着跟随顾锦荣的视线转动了——从太子进门来,她最少打量了十几眼。
有那样好看吗?
一直到日上中天,顾锦荣抻着懒腰从里头出来,萧逸仍是一副别人欠他三百贯的模样。
难道是饿得情绪低落?顾锦荣试探道:“不如晌午你来我家用饭?”
今儿是头一遭开课,故而皇太后额外开恩,许他们只上半天,以后可没有这种机会。
萧逸冷淡地道:“不了,祖母已备好膳食,正等我过去开餐。”
他还记着小姑娘方才的花心举动呢,自然不能轻易原谅——不然随便冒出个男子她都盯得目不转睛的,那自己算什么?
顾锦荣哦了声,倒也没多想,反而小小地庆幸萧逸拒绝了她。
她才想起,那是陈家的屋子,自己本来也算客人,再贸贸然领个客人过去太不像话。
还是萧逸懂得人情世故。
抱着这般念头,顾锦荣愉快地向他辞行,高高兴兴回家吃饭了。
萧逸:……
这没心肝的,根本惩罚不到她。
早知道他就答应了。
回到家中,顾锦荣又被陈丹姝抓着问东问西,得知她今日将诸皇子见了个遍,陈丹姝更是兴趣高涨,“真的吗?依你瞧哪个生得最好看?”
顾锦荣很怀疑她的兴趣点究竟怎么长的,好像满脑子就剩才子佳人?陈二夫人怀胎的时候不会天天看话本子罢。
顾锦荣却还记得维持萧逸的低调人设,将他排除,剩下几个里头,四皇子五皇子全是毛都没长齐的小屁孩,那就只剩太子萧翎值得一说了。
想了想便道:“太子龙章凤姿,气度天成,无人能出其右。”
陈丹姝听得悠然神往,“这么看,还是太子殿下跟顾姐姐更相配些。”
一旁陈丹青不屑地道:“想什么呢,哪由得了她挑拣?你当皇子们是集市上的大白菜呀。”
陈丹姝吐了吐舌头,懒得理会,这位二姐专会扫兴,还不许人做做梦么?
顾锦荣微笑着看向侧首,“还得多谢丹青姐姐记挂,专程到门前来接我。”
“胡说什么,我不过是顺路。”陈丹青红着脸,从鼻子里哼了一声。
事实如何,当然只有她心里清楚,若顾锦荣在宫中出丑,陈家也免不了跟着丢脸,可除此之外,自然还有些别的——哪怕萍水相逢住久了也会产生感情,何况她还到顾锦荣那里蹭了不少饭呢。
顾锦荣心想,这才叫嘴硬心软,太子萧翎那样的,不过是做戏罢了。
薛氏也问了女儿课业进度,还亲自抽了一篇来考她,见她背得滚瓜烂熟,大感安慰,又叹道:“让你从头学是委屈了你,不过你基础不牢靠,趁机温习一番也好,只别骄傲自满就是了。”
顾锦荣当然不难受,她巴不得尽情躲懒呢,要是能一直维持这种幼儿园程度的教学就再好不过了,吃饱了撑的才去背中庸孟子。
午后美美地打了个盹,再起来却又听说三殿下送东西,仍是上回那个白面无须的侍人。
这回却非笔墨纸砚,而是一大匣花样繁复的内造点心,什么菱粉糕鸡油卷杏仁饼,都是素有耳闻却罕得一见的。
顾锦荣擦了擦并不存在的口水,“这些都是给我的?”
侍人笑着点点头。
萧逸这回倒懂得投其所好,顾锦荣欣然接纳,不枉她早上慷慨地投喂那些小零食,滴水之恩涌泉相报,这人能处。
不过当顾锦荣伸手去接匣子时,却意外地在匣底发现一条丝帕,当然并非她送给萧逸的那条,这上头并无任何花样,而且料子摸在手心质感柔滑得多。
薛氏从方才起便紧绷着脸,生怕在上头发现情诗或者皇子独有的徽记,幸而并没有,不然落个私相授受的罪名,谁担得起!
直到丈夫回来,薛氏同他说起此事,顾震霆笑道:“你忘了,我那年出征在即,也给你留了这么条丝帕。”
“那不是你不懂审美吗?”薛氏爱丈夫,因此能容忍他种种愚钝之处,包括那条简简单单的丝帕。
正常人都晓得绣花样的好吧?又不是差那点银子。
顾震霆佯做怒容,“你怎么糊涂了?这叫‘横也思(丝)来竖也思(丝)’,想添些图案还不简单,只那些乱七八糟的花样子,反而玷污了这片心意。”
他读书不多,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