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影照于纱窗上,显现出别样的温柔与缱绻,静影直视着那一抹昏黄的光晕,似乎抓住了什么稻草似的乐趣,一直温温柔柔地注视着,一直到日落西山,影子不复再见。
桓槊来时,所见的便是她这幅神情,于是他驻足在门前,透过屏风上的小孔,端详着静影脸上的神情。
这样岁月静好的场面,他于幼时也曾有所幻想,想象着,他未来夫人的模样。
她不一定要诗书满腹,但身应该有气自华的温柔和端庄;她不需要武功盖世,只要身体康健便足矣;她也不需要倾国倾城,只要满心满眼都是他。
他自幼无母,少年又丧父,虽有桓家舅父对他殷切提拔,可终归不过是舅父为桓家找的一颗棋子他以为他毕生所求不过至高无上的权力和天下人的畏惧与信服,可除那之外,多出一点缱绻温柔,似乎也无什么不可。
桓槊低眉一笑,然而似乎静影与他所幻想的一切,都是相悖的。
她生得貌美,总有人甘愿为她倾三五座城池,她四书五经说起来头头是道,琴棋书画当然也不在话下,她体弱多病柔弱似西子,算不得康健。
当然,她满心满眼里,也只有恨他。
可自己却不知怎的,似乎被下了蛊一样,抓住她便再也不愿意放手。
静影似乎一个谜一样的女子,叫人无从着手勘破。
珠帘被撩起,放在后左右轻弹碰撞,发出清脆当啷的声响,玄色暗金花纹的靴就驻足在她面前,她无法再装作视而不见,只是开口第一句便又走了老路:“你将陈章放了吗?我已然好好吃药。”
桓槊轻抚着她的面庞,想继续做一些亲密的举动,她没有躲开,于是桓槊仿佛被鼓励一般,将手探入她的衣领,手心的温度一下子变得灼热而又滚烫起来,第一次知道,原来肌肤也有如此灼人的温度。
他将她推到在榻上,两眼情动,不错眼的看向静影的眼中。很快,静影缓缓闭上了眼,手指间最后一丝倔强也随之崩塌,软软坍了下来,她的食指与拇指牵住桓槊的衣角,朱唇轻启,声音如珠帘被拨动:“太亮了。”
桓槊将床头的灯盏吹熄。两个人的面庞便都隐在了黑暗之中,感官因而越发清晰,一举一动,一呼一吸都如此牵动人心,他将面庞凑近她的,那柔软的触感,如栀子花新开,她如兰的香气涌进他的鼻腔,就连呼吸也是甜得不得了。
桓槊吻了吻她的嘴角。她一如既往没有回应,但好在,并不十分抵触。
她的不反抗为他带来了无限的欢喜,他爱怜地抚摸着她的后背,情难自抑地亲吻她面庞上的泪珠,每一颗都像珍珠一样,晶莹剔透又滚烫无比,他将静影拥在怀中,听着她急促的呼吸,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满足感。
“静儿,我答应你,只要陈章不再与我作对,我便立刻放了他。”
一夜好眠,桓槊晨起出门时,面上带了久违的笑意,就连乐游也颇为吃惊,桓思飞被罚禁足之后便鲜少看到桓槊,今日一见却是倍感意外。
“什么?陛下要将沈贵妃的祭礼交由我主办!”桓思飞拍了一下桌子,径直站起身来,不禁蹙起眉头:“哥哥,陛下这是什么意思?”
若要为沈贵妃主持祭礼,便至少要在宫中待一个月,她从来都不曾在宫中停留过这么长时间,且宫中内外有后妃命妇,为何偏偏要让她这么一个闺阁女儿去主持如此盛大的祭礼呢?
这是一眼便能看穿的诡怪。
“我不去!”桓思飞说什么都不肯去,于是任性地拒绝。
“哥哥你如此宠爱静影,不如抬举她,让她去”桓思飞不知天高地厚地如是说道,却被桓槊无情打断。
“住口!这样的话你也敢说,全然不分尊卑贵贱,她是什么身份,顶多一个侍妾,若是入宫,岂不是公然羞辱陛下和沈贵妃!”无论静影在这桓府如何受宠,她始终都只是一个无名无份的侍妾。
桓槊不免动了心思,也是时候给静影一个名分了。
只是大魏官僚素来爱多管闲事,桓槊并不想只给静影一个贵妾身份如此简单,他想要静影成为自己的侧夫人,给她自己能给的,最高的荣宠。
可若是如此,大魏官僚贵族便又会借此抨击,说他尊卑不分,竟如此抬举一个奴婢,虽然桓槊并不在意这些虚名,可桓氏好歹百年望族门庭,那些宗老们恐怕也会多加干涉。
“以后这样的话,切不可再说了。”他严厉道。
桓思飞抬头偷眼看了看桓槊,不甘心道:“思飞知道了,哥哥放心,以后这样的话我不会再说了。”
桓槊走后,桓思飞问寒枝:“寒枝,你还记得沈贵妃吗?”寒枝自小就在她身边伺候,桓思飞仍然记得,自己七八岁时,沈贵妃曾在桓府小住,因为那时沈贵妃和大姐姐是闺中密友。
沈贵妃身怀六甲之后时常郁闷沮丧,宫中更无亲近之人可诉衷情,帝京之中,唯有大姐姐最是懂她,可偏偏那年桓府起了一把无名火,自那之后沈贵妃的身体便每况愈下,没多久便在宫中香消玉殒了。
“记得一些,沈贵妃当年的温婉美丽无人可及,她待下人们也很温和,从不会乱发脾气,是个很好的人呢,只是可惜”寒枝打开了回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