歪了,缓缓朝他走来,脸上还带着淡淡的笑意,乐游下意识回避,却不忘行礼:“小人见过大小姐。”
思飞突然道:“我认得你,你是大哥的人。”
寒枝“啊?”了一声,有些不满的看向桓思飞:“小姐,他不是什么小贼啊!”
桓思飞掩嘴轻笑:“大哥的府邸,哪个小贼不要命敢擅闯。”
寒枝摸了摸后脑勺,恍然大悟道:“说的也是。”
“松奇不在么,鲜少看见你,你叫什么名字?看起来很受大哥信任呢。”她一连问了许多个问题,问得人手足无措,乐游一时竟不知该先回答哪个问题,于是硬着头皮道:“松奇有公事要办,我一直都在大人身边。”
桓思飞恍然大悟:“难怪我总觉得有人在窥视我。”
寒枝生气叉腰:“大小姐也是你们能窥视的!”
眼见乐游一幅茫然无措的表情,桓思飞突然笑了出来:“寒枝,你叫他好生无措。”
乐游忙态度恭敬,拱手解释道:“自老大人在世时,桓府主子身边便一直有暗卫来往,朝堂暗流涌动,波云诡谲,狼子野心之人不在少数,大人壮志未酬,更要顾惜己身,不可身陷险境。是以小姐所言窥视乃是不恰当之词。”
寒枝想了想道:“说打底你们是真的在监视大小姐咯。”、
话糙理不糙,乐游一时无言以对,只得硬着头皮道:“并非监视,只是大人担心小姐的暗卫,又不想小姐觉得拘束,所以派了人在暗中保护。”
寒枝还想再理论,却被桓思飞一个眼神制止:“寒枝,他说得没错。”而后她转头问他:“不知大人叫什么名字。”
“乐游。”他如实回答。
“我知道你左脸有一道疤,不必遮。”她淡淡道:“我小时候得罪了大姐姐,她生气要抽我鞭子,是你帮我挡了,我这人记性比较好。”只是想起来旧事,心中难免怅惘。
“陈年旧事,大小姐不必再放在心上。”乐游也未曾想过,她竟会将这件事记住,说到底,不过是一件再寻常不过的旧事罢了,仆人救下主子,天经地义,他并未想过以此挟恩图报。
“若是大姐姐还在,现下应当连孩子都有了吧,而这桓府也轮不到我与大哥来住。只是一晃经年,桓氏竟只剩下了我与大哥,可叹得很。”
“是桓家人无福,大小姐不必伤怀。”乐游宽慰道。
只是他也没想到自己的宽慰用错了地方,桓思飞冷笑一声:“可我也是桓家人呢。也许有朝一日,哥哥也会”毫不犹豫的抛弃她,哥哥自小便是如此,冷血无情,莫说是对旁人,就连对自家人都一样冷血。
甚至连父亲也
“不说这些了,你忙你的去吧,哦对了大哥身边的新人,你须得好好盯着,莫让她伤害大哥。”
翠屏金屈曲,醉入花丛宿。此度见花枝,白头誓不归。
海誓山盟,都化作一场空了。谁又来宽慰自己呢?乐游摸了摸双刀的刀柄,飞上屋檐,再度隐匿在了寻常人的视线之中。
三月中旬,左云山七七已过,魏帝思量再三决定升李成温作宰相,满朝哗然,一时间风向巨变,阿谀奉承者如过江之鲫,倾数涌向了李府,而大冢宰府便不免有些门庭冷落的意味。
毕竟谁不晓得,原先大冢宰桓槊是最受陛下信任的,所有人都以为陛下会将宰相之位给予桓槊,可现如今却给了一个降臣,这意味着什么,是否意味着桓府在陛下心中的分量大为削减?
“这李府可不得了,李大人原是外朝太傅,后来弃暗投明投向我朝,为我朝立下了汗马功劳,陛下还特赐了‘李’这一姓以示重视。如今外头的人见风使舵得厉害,咱们府上的姑姑出门买菜都不免受到些冷嘲热讽,这是瞧着大人不如往昔,忙着落井下石呢。”朱漆本就是市井女子,虽做了桓府奴婢,但终归改不下从前的一些习气。
从前还以为这位静姑娘必然十分矫情难伺候,可日子一久,朱漆显然发现了静姑娘是个好相与的,这些日子里桓大人并不常来静姑娘处,静姑娘也不哭不闹,而大人来过之后也都乖乖吃药,俨然十足的贞静良善。
此刻静影正坐在书桌前摹着华严经的字帖。
她的字体偏瘦,同寻常姑娘家的字体不大一样,北魏讲究珠圆玉润,而在南朝,却以瘦弱为美,因此静影的字也带了些纤瘦。
“世人只愿见自己想见到的,而百姓又大多愚昧,最好煽动。”她恬然笑了笑,看着笔下的字一个个列在纸上,生出一股满意之感。也不知是怎的,似乎自己许久不曾握笔了,初初握笔时,手竟抖得很,下笔也不似往昔那般斩钉截铁,将笔控得很好了。
今日这字倒是写得不错。
桓槊恰好下朝,正欲掀开书斋外的毡毯,不料恰好听见静影说了那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