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八年的变化是二月嫁人,太太做媒,嫁给了虞南基部队的一名军官,太太陪嫁一处铺子,风光出嫁。
八年过去四月已经是二十三岁的大姑娘了。
四月十八岁时太太也要指婚,给她找个好人家,可是四月下跪赌咒,坚决不要嫁人,如果一定要她嫁人,要么出家当姑子,要么自梳。
大太太心里明了,叹了口气,随她去了。
培西老爷在上海和这边又是来来回回去去,过了这几年。
再也没有带白蔻姨太太回来,老爷不说,太太不问。家人们早都忘了曾经有过这么一个闯祸妖精的姨太太。
八年过去,大小姐苏秀变成十五岁的大姑娘,端庄持重,心有城府,容貌秀丽。
苏万十七八岁的青年了,高大孔武,就是一脸的青春痘,以前是苏培无的寡妻小妾教养,在妇人裙子底下长大的孩子,心眼小,油滑谄媚。
这八年的作用是洗净了他身上的脂粉,油滑,蜕变成真正的汉子。
苏锦以前是一个骄横跳脱的孩子,现在十四岁,长得倒比16岁的年轻人还高,沉稳默言,不知道什么时候变得有几分腼腆。
变化最大的是小错,以前是性子憨憨傻傻又是警觉的,像一只支楞着耳朵随时准备逃走的胖兔子,现在是一十六大姑娘,身材发育成熟,个子高挑,宽肩细腰,这八年对小错来说似乎是蛇蜕皮,蜕一次,变化一次,女大十八变,脸上的线条刚硬有棱角,长眉入鬓,肌肤白玉,八年的高强度训练不是白给的,小错在行走之间自有一身肃杀之气,静若处子,动若脱兔,举手投足之间自有威仪,让人不容小觑。
站有站姿坐有坐相,虽不是军人,举动之间却是最合格的军人姿态。
再不是以前那个热乎乎憨傻傻的小丫头。俗话说,女大18变。这话是有一定科学道理的。林先生来时小错正处于尴尬期。每天的高强度训练,天天一身灰不粗粗的旧军装,让人忘了她是个女孩子。
进入青春期以后,机体发育不同寻常,个子抽高,皮肤白皙,以前的身材光看见刚强韧度。现在是女孩子的曲线出来了,在柔软中带着韧度。眉眼看着水汪汪的,连说话的声音都有变化,以前跟个傻小子似的,愣愣的,现在声调拔高,反倒有一种娇软在里边。
看着眼前的小错。
林先生疑惑了,学得文武艺,卖与帝王家,可是自己教出来的是个女孩子,这女孩子学这一身本事有什么用啊?林先生门心自问,有一种在沙滩上做雕塑的感觉,海浪一刮,什么都没了。
小错大概也是这样吧,结婚生几个孩子,要这一身的本事何用,留着和丈夫打架吗?小错现在的身手打二十个普通人没问题。那又怎么样呢?也就是一个普通的丫头,还是一个出身低微的丫鬟。
这样绝色的丫头,一身的文治武功。大概是给哪个豪门老爷培养出的一匹扬州瘦马,玩弄之间别有一番意趣罢了。
当时做的时候,也就那么做了,因为这个孩子刻苦,悟性高,愿意配合。肯下功夫,学的极愿意学,教的更愿意教。可是这件成品摆在面前的时候,林先生深深的疑惑和反思:“其实在做无用功”?
如果是男孩子凭借这一身的本事自当建功立业,鹏程万里,上可报效国家。下可博个封妻荫子,可是一个小女子。
林先生在遇到小错之前正是人生低谷,惶然无措,行尸走肉一般,教几个孩子,聊胜于无。
真正的倾囊而授,呕心沥血教出这样的孩子,又能怎么样啊?她是个女孩子,好像是林先生以前不知道小错是女孩子,现在才知道的。
林先生突然悲从中来,这就是自己一生的命数吧,学了一身的本事,还没等施展一二呢,老天先把自己打折打残,又教出一身本事的学生,发现只是个女孩子。
哈哈哈哈,林先生仰天长笑“:人有冲天之志,非运不能腾达。此乃,时也,运也,命也。天不得时,日月无光;地不得时,草木不生;人不得时,限运不通,看来我林某人就是那“不得”之人。呜呼!
时局变化很大,纷扰不定。
培西给南竹来信,着日让苏培东来取家眷,进沪。
也就是说这一家子都要搬到上海,培无的寡嫂和两个妾不去,姑太太大太太,带上苏鹏,苏成,苏万,苏锦,苏秀苏错四月林先生一大家子一同赴沪。
一听说要去上海,小错来找林先生。欣喜地告诉先生,“我们要去您的故乡,你可以回上海了”。
林先生一听立刻黑了脸。
整整八年,在苏府教化这几个孩子,全身心投入,已经忘了在苏府之外还有一个世界,有这多灾多难的国家,有芸芸众生,还有那回不去,也忘不了故乡。
于是林先生向太太请辞,要云游四方了此残生,上海是坚决不回去的。
大太太是个明白人,众生皆苦,唯有自渡,各有各的缘法造化。
孩子们却震惊了,这八年的朝夕相处,摸爬滚打,林先生对他们来说亦师亦父,自来经师易遇,人师难遇,
苏万是从小没了父亲,小错是从来没有父亲,苏锦,苏秀是很少见着父亲,这四个孩子同命相怜,在心目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