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亮,府外面一片嘈杂,门被拍的山响,这一夜苏府惊魂,人们吓得如同惊弓之鸟,听到这敲门声,连苏福都不敢贸然开门。
趴在门缝往外一看,是大太太的哥哥舅姥爷虞南基来了,连忙着人开门,不但是虞南基来了,还领来一队三十多个全副武装的士兵。
南竹看着哥哥。嘴扁了扁,蓦然鼻子一酸哭得泣不成声,虞南基很诧异。他这个妹妹他了解,外表的柔婉其实都是装出来的,出生于军人世家,哪有什么柔弱?是为了配合苏培西,苏培西儒雅,她就得文弱。
其实打小刀枪剑戟,拳打脚踢,上房揭瓦,下河捞鱼,调皮的事都干得全全地。
这是在苏府受大委屈了,什么人敢公然在这样的府邸开枪?要打死当家主母。
这时候小错才知道,大太太原来是这样的家底。
安顿了这一排士兵,按班分开,每班七个人,一天12时辰,护佑太太和主院的安全。
虞南基派人明察暗访,枪从哪里来?刺客从哪里来?
这一年的八月节过得很仓促慌乱,所有的过程匆匆结束。
聪明的人猜测是白蔻姨太太派下来杀主母的,不聪明的人说是三老爷派人来杀主母的。
这一天晚上夜深人静,月上中庭,南竹把二月,四月和小错叫到跟前,南竹定定地看了小错半晌,问小错想要什么?小错有点儿愣怔,没想要什么,吃饱就行。
太太悠悠地说,“你救了我两回命,这不是缘份,这是劫数了。你说你最想干的事是什么呢?”
小错听不懂前半句话,后半句听懂了。最想干什么?最想跟大少爷和大小姐学打拳,学念书。
这次老爷回来领回来一个断胳膊的林先生,三十多岁,瘦瘦的,左胳膊只有半截,看着阴沉沉得很厉害,又会教大少爷和大小姐念书,还会教大少爷大小姐打拳,以前大少爷囊囊胖胖的,好好的连苏万都打不过,可是那天他亲眼看见学了一个多月的大少爷,居然打倒了比他大的堂少爷苏万,身子也灵活了很多。
一听问她要干什么,她兴奋地说:“我最想跟着林先生学打拳,学念书”。大太太明显愣了一下,二月和四月对视一眼,不知道这个孩子是傻还是聪明。
她应该说“太太,没事儿,作为奴才这都是应该的,是主子福大命大。奴才无所求”云云云云。
可是这货直接说要读书,要学拳,这是什么人干的,这是少爷和小姐干的。她要干什么?不当丫头了,要当小姐吗?
果然大太太沉吟了半晌。没有说话。挥挥手,让小错回去睡觉。
小错糊糊涂涂,也没往心里去,心思都在她领到的赏钱,布料和点心上了。
高高兴兴地回了屋,赶紧扒掉鞋袜。上得炕来,铺开褥子,小心翼翼地拿出两个银元。
从记事以后这是第一次她手里拿着钱,还是银元,看了又看,摸了又摸,上下抛着玩,叮叮对着敲,正面看,背面看,侧面看,自古以来,钱都是好东西。
打开纸包的点心和月饼,这回不是偷的,是自己完整地拥有的,拥有完整的一包点心和月饼,全是她自己的。看了又看,咽了口吐沫,闻了闻香味,又闻了闻香味,还是没舍得吃,等四月姐姐回来一起吃。
然后手里捏着两个银元,等四月回来,把钱交给她,让四月姐姐给存起来,点心包摆在枕边,躺在被窝里等,等着等着也就睡着了。
睡着了,也就天亮了,一大早四月把小错从被窝里扒拉出来,洗漱完毕,穿戴整齐。
拉着小错的手往大太太房间走。小错挣了两挣没挣开,看着自己的小手握在四月白皙,柔软的手很是不解。
突然心里一冷,吓得哇地哭了,上次从进财妈家出来,就是四月姐姐拉着她的小黑手来到这里的,这次四月拉着她,是要把她送回进财家吗?四月回头看了一眼,叱她:“哭什么,擦干净眼泪,闭嘴!哭什么哭,是好事”。
小错立刻又兴奋,“还分我一包点心吗?那一包我都没舍得吃,等你回来你也不回来,我都睡着了,再分一包,就你一包,我一包”。
四月都被逗笑了,“吃,吃,就知道吃。属猪的”。
来到屋里,大太太正襟危坐,穿的是平时见客才穿的礼服。
二月正在给细心的盘发髻,别钗环,小错惴惴不安地站着。看着二月和大太太慢条斯理的一样一样地进行,最后二月拿出一套跟小姐平时穿的一样的衣服,让小错换上,小错大吃一惊,:“这不是小姐的衣服吗?我的衣服挺好的,二月姐姐你这不是刚给我做的夹袄和夹裤吗?小姐的衣服我穿上,弄坏了怎么办?我就有两块钱,我赔不起,干活不方便,我不穿”。
谁也没有发现,小错越来越是个话唠了,刚来的时候,一句话不说。现在一件事儿能说五句话,唠唠叨叨。
大太太笑笑,然后敛了笑容,对小错说:“从今天开始,我收你为义女,你是苏府的小姐,原来不知道你姓什么,从今天开始你姓苏,名字叫苏错”。
小错没有听懂是怎么回事,二月,四月一起摁着,让给太太磕头。
并且恭喜她。“从今天起,你姓苏,是苏家的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