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养这两天,相府倒也无事发生。
江陶在这两天的时间内也好好梳理了心底的思绪,她自是不愿意失去这个家庭的,只要她安安分分,她就不会动她。
院子里那棵白杏在微风中摇晃,才不过初春,它的枝丫刚刚舒展,却宛若刚睡醒的婴孩,懵懂的探索着这个世界,感受着春风的温暖和寒冷……
白芍走进来,看见自家姑娘站在窗前,她拿了披风披在江陶身上:“姑娘,初春寒冷,小心着凉。”
江陶笑了笑:“今日怎么不见母亲?”
听她问话,白芍看了一眼江陶才说:“夫人现在正在荟兰苑,听闻大小姐刚来汴京,水土不服,今日着了凉。”
江陶闻言不自觉捏紧了手里的披风,从前,相府可是没有大小姐的:“大小姐?走吧,姐姐生病,自当探望。”
她说过,只要她安分守己,她不会计较,但是显然,她们日后必是敌人。
江桃默默伏在江母怀里,小声呜咽:“母亲,桃桃好想您,若不是父亲将桃桃寻回,桃桃怕是还无父无母……”
听得怀里自己的亲生女儿哭的这般心痛,江母也忍不住红了眼眶:“桃桃,以后没事了,娘会一直在……”
而在门口的江陶则是静静站在那,只觉得讽刺。
但是她不甘心!
“娘!听说姐姐生病了,我来看看姐姐!”江陶压住心底波涛汹涌的难过,脸上带起笑容,走了进来。
江母推开江桃,看着进来的江陶脸上带着笑,不知为何,莫名有些心虚。
她拉过江陶:“你怎么过来啦?身体好些没有,你姐姐刚来汴京,有些水土不服。”
“娘,我好多了,我听说姐姐生病了,特意过来看望,白芍,将我给姐姐挑选的礼物给姐姐。”
白芍将礼物交给了江桃的丫鬟。
“这可是我特意为姐姐挑选的人参呢。”江陶脸上带笑,背对着江母,目光看向江桃,虽是脸上带笑,但眼底的不屑和警告更是让江桃看的清清楚楚。
江桃也是不甘示弱,她才是爹娘的亲生孩子!凭什么要给一个养女让路!
是的,江陶是养女,连江陶自己都清清楚楚的知道。
当年,江父江慎追随元帝开国,在昌平一役中,江母两岁的小女儿被人抱走,后下落不明,江母为此一直憔悴,无法振作。
而正在昌平一役结束后,江母偶然一次去上香,在佛寺山脚下捡到一名像是刚出生不久的弃婴,正是江陶。
因江陶的到来,江母逐渐振作,而江陶越长越精致,也越发讨人喜欢。
江陶从记事起就知道自己是捡来的,但是她从小长在江家,从没想过将来会有一天自己会遇到江家真正的小姐。
她心底苦涩,却不再看江桃,只是转身,见江母看着她,她笑了笑:“娘,既然姐姐没事,那我就先回去了。”
江母点点头,又道:“陶陶,今晚咱们给你姐姐接风洗尘,咱们家宴也请了族里的长辈过来……”
是了,才找回的亲生女儿自然是要上族谱的。
江陶点点头:“我知道了,娘。”
出了江桃的院子,她才觉得那股窒息慢慢下去,从前都是她在娘亲怀里撒娇,可是如今,那个人已经不是她了。
春风吹过,明明是温暖和煦,却让她从心底感受到一股寒冷。
不会的,是吗?
她漫步在这偌大的相府,看着满相府的白杏,一时之间有些迷茫,只因当初江母说了句希望她能像白杏一样幸福,她才爱上了这纯白淡雅的杏。
可是,她真的还能守护这份幸福吗?
夕阳一点点往前走,橘红色的晚霞挂在天边,洒在人的脸上,暖暖的。
白芍看着坐在床边晚霞下的江陶,哪怕已经见了这张脸无数次,还是觉得这张脸让人震撼,真美啊。
“姑娘,时间到了,我们该走了。”
江陶睁眼:“走吧。”
相府的厅堂已经人来人往,虽说只是家宴,但是相府宗族人丁兴旺,牵涉甚多,现在整个宗族的人都已经知道了江家找回了亲女儿。
人人都喜气洋洋,对着江慎道贺:“恭喜相爷,这回亲生女儿找回来了,可算是无憾了吧?”
江慎笑道:“也多谢各位兄弟姐妹,这些年来对我的照顾……”
这里,他并未自称本相。
厅堂内一片热闹的景象,而江桃也不断被人称赞着,说什么“不愧是相爷的女儿,小小年纪气度不凡”,或者称赞她相貌“端庄大方、温婉贤淑”。
江陶在门口听了许久,当初,他们也是这样对待自己,如今,换成其他人了。
她捏了捏帕子,压住心底的酸涩和怒气,收拾好脸上的表情,这才走进去。
“父亲。”
她叫了声,然后对江慎行礼,接着又对着江桃行礼。
而众人见江陶进来,整个厅堂寂静了一瞬。
可能是因为她的相貌,亦可能是……她一个养女怎么就这么出来了?
江慎见到她来,高兴的眯了眯了眼睛:“陶陶来啦!”
而众人听见江慎这样的称呼,一时之间,气氛颇有些微妙